笑容更顯淒涼,看得段柔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別哭了,再哭我的心就要碎了。」他輕輕替她拭淚,顫抖的手握不住淚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在山坡上認識妳的那一剎那,我就應該帶著妳遠走高飛,直接擄走。」
「這算是笑話嗎?」段柔終於破涕而笑。她知道,以邊承歡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這種事。
「先強娶了妳,然後再回去跟妳爹孃請罪。」他喘息著說完,臉上露出俏皮的笑,就如同當日一樣。「反正,妳也想當場就嫁給我。」
段柔紅了臉,卻沒有反駁。
誰說不是呢?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不是也早已芳心暗許,縱使當時他演個山賊把她擄走,說不定自己私心裡也是開心的呢。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邊承歡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手仍緊緊握住她的手。他覺得很累,儘管還有許多話沒有說,但他卻再也打不起精神,他知道這一閤眼可能就是永別,於是依然努力地想睜開眸再看她一眼。「柔兒……妳要好好的……好好的……」
話,說不完,深深地凝視她一眼,他終於還是不敵強烈的疲憊感,再度陷入黑暗中。
「邊大哥……」
段柔顫抖著碰碰他的鼻尖,幸好,還有著些微氣息。她狠心抽回自己的手,回頭望著再度陷入昏迷的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無論如何,她決不能讓邊承歡命喪此地!
「那個馬大夫啊,又名『馬要錢』,醫術呢,應該是拔尖兒,可是沒天良這一點也一樣,任何人想請他出馬,二話不說都先要二十兩銀子,看病的銀兩還要另外算呢!」春大嬸兒沒好氣地噴著鼻息嗤道:「二十兩!咱全村的銀兩加起來怕也還不到一半!過去年頭好些的時候,一個饅頭還只要一文錢哪!二十兩!多少人傾家蕩產也籌不出來,真虧他說得出口要得下手!」
「銀兩我來想辦法……」段柔揣測著自己胸口藏著的小荷包裡究竟有多少錢。多虧了錦兒死活都要她帶在身上,否則這下到哪裡去湊錢?「那位馬大夫要去哪裡找?上次您說在百里之外?」
春大嬸兒跟春樵子面面相覷,半晌,春樵子終於撥出一口水煙,嘆口氣道:「百里之外的大夫是有良心的,不用那麼多錢,如果姑娘真的請得起,那個馬要錢就在二十里外的市集裡。」
「好!我明天就去請他!」
「小姑娘,妳當真要去?那市集龍蛇雜處,馬要錢也非善類……這樣吧,老朽陪妳一塊兒去——」
「不不,我自己一個人比較快!我怕……我怕……」怕邊承歡等不了那麼久。這句話她說不出口,但黯然的神色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望著她的神情,春樵子理解地點點頭,「那姑娘萬事可要小心。」
清晨天還沒亮,段柔便出發了。她走了好遠好遠的路,一邊走、一邊跑,走得她的腳好酸好疼。她這一生從來都沒有這樣感激過自己的腳程,普通人要走上一整天的路程|Qī|shu|ωang|,她只花了兩個多時辰便到了。
從早晨一直走到快晌午,終於讓她走到了。不遠處的確就像春大嬸兒所說的有好幾間棚屋,人聲鼎沸、吵吵嚷嚷,各種蔬菜食材一應俱全,正是這附近唯一的市集。
大嬸兒說過了,棚屋最深處有個王胖子所開的攤子可以兌銀子。春樵子說王胖子這個人跟馬要錢一樣不老實,要她小心,於是進市集前,她先從錦兒給她的小荷包裡挑了件樸素首飾緊緊握在手裡,但願這小首飾夠兌她所需要的銀兩。
日正當中,棚屋附近熱鬧極了,棚屋外還有個小圈子豢著些豬隻牛羊待賣,四處的叫賣聲聽起來雖然吵雜,但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感覺像是天籟一般。
她從來沒到過這種地方,多麼新鮮有趣,如果邊大哥也在……甩甩頭,她連忙提醒自己還有要緊事要辦,眼下可不是分心的時刻。
穿過人群,她找到了大嬸兒所說的攤子,一個腦滿腸肥的黑漢子坐在攤子後,正使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掮著風。棚屋裡熱極了,胖子身上的衣衫全溼透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隱約傳來,但她還是壯著膽子悄悄湊上前去。
「請問王……王大爺嗎?」
黑漢子斜著眼睛打量她,那張肥滋滋的臉笑得全擠在一起了。「俺就是王胖子,小姑娘找俺有什麼事兒?是不是家裡沒糧沒米,爹孃讓小娘子來給胖子當小姨子換點糧食啊?年紀小點兒沒關係,王胖子別的沒有,把妳養得白胖白胖那點兒本是卻還是有的,嘻嘻嘻嘻!」
段柔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