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消防隊到來之前。 姜生帶著邢苔離開了市中心。 然而它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 不遠處,有一臺看似已經被損毀的攝影機,居然還在記錄著這一切。 甚至大量的影像片段,都已經被傳播到了網路上。 “你們,剛剛都看到了嗎?” “那隻貓,居然在和人說話。” 新聞直播的頁面裡。 幾條發言驀地彈出。 下一刻。 無數的討論就被引爆了開來。 “妖怪,這絕對是妖怪!” “它已經擁有人類的智慧了!” “而且還能夠隨意地變化體型!” “甚至還在和人類進行合作!” “政府到底向我們隱瞞了什麼!” “草,我家的貓不會也有問題吧!” “我就說,我就說這背後一定隱藏著某些神秘組織!” “這絕對不是生物實驗!” “這個世界有我們不知道的背面!” …… 幾秒鐘之後。 姍姍來遲的網路監管人員,才匆忙關閉了直播和評論。 涉及到落臺市被怪物入侵的新聞。 由於影響面太廣,無法封鎖訊息。 所以靈管處也不準備去限制報道。 甚至有藉此引導輿論的意圖。 然而黑貓同魏三的對話,卻是本不應該被洩露的絕密。 很顯然,這短短的幾十秒鐘。 置於今後,必然會引起駭人的波濤和餘震。 …… 且不管這頭網監局的失誤。 另一邊。 在回到自家的住宅以後。 邢苔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姜生並沒有去打擾她,而是自顧自地指揮怨靈打掃起了客廳。 之前拆解邢苔的肉體,所留下來的血跡和骨髓尚塗抹在地板間。 血肉娃娃不大聽話,總是像踩水坑似的踩著血漿。 所幸八臂女,倒是立刻發揮出了她八條手臂的優勢。 一手抱小孩,一手拿拖把,一手拎水桶,一手洗抹布,一手用掃帚,一手推畚箕。 剩下的兩隻手還能夠相互幫襯。 至於清潔咒呢。 作為一種專門負責,把塵垢斥離物體表面的咒術,的確沒法直接清理如這般的場合。 雲鬼伸手調整著空氣的溫度。 籠女起灶,打算做一頓午飯。 鬼魂們影響著周圍的環境。 一時間,幾股頗為濃郁的災厄,充斥了還算寬敞的房屋。 這時候,要是走進來個普通人,恐怕至少得倒黴上半年。 不過作為一隻殭屍,邢苔也基本已經無需注意這些了。 約莫是在籠女,就快要打點好手裡的午飯時。 少女終於開口向黑貓說了句話。 “英雄,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邢苔知道,既然成了傀儡,那她就沒法獨自留在落臺市了。何況,她也不想繼續停留在落臺市。 畢竟她的母親早已病故。 而現在,她又親手殺了她的父親。 “接下來,我們大概會去重明市。” 黑貓蹲坐於飄窗邊緩緩地答道。 因為它早已下定決心,要對三千怨展開無休止的追殺。 “那,那個許明,應當也還沒有徹底地死去吧?” 少女跟著又開口問道。 顯而易見的是,對於謀害了自己父親的罪魁禍首,邢苔終歸是沒法輕易地釋懷。 “八成沒有。” 姜生不做隱瞞地搖了搖頭。 “那,我還有機會殺他嗎?” 少女的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有。” 黑貓隨之微微頷首。 “嗯,能殺就好……” 殭屍逐漸恢復了沉默。 “嗯(可以了,過來吃飯吧)。” 難得好心的籠女,舉手勾了勾邢苔的頭髮。 之前。 在與楊阜顯交手的過程中,它基本沒怎麼幫上忙,因為籠女不願意告訴姜生自己的解咒,包括能控制昆蟲的絲蚊也是。 怨靈很難相信別人。 也無比仇視背叛。 “好,謝謝。” 邢苔舉目看著身邊的鬼魂,往日或許能把她嚇暈過去的景象,此時卻只能讓女孩的眼神微微顫動。 鬼,不一定會比人恐怖。 人,只是害怕未知而已。 …… “呼,所以,你為什麼要擅自推動計劃呢?” 落臺市的街邊,一個老舊的公共電話亭裡。 三千怨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不滿地向許明詢問道。 “我。” 許明頭戴著一頂鴨舌帽,語塞地張了張嘴巴,末了,才略顯頹唐地說道。 “我承認,這次的失敗,與我有不可分割的關係。但是,我的精神問題你也清楚,向來不大穩定。另一個許明想做什麼,我根本控制不住。” “那麼你就不應該單獨行動!” 三千怨的語氣中壓抑著幾分惱火。 “失敗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損失了一個完美的實驗素材!你知道那種傳播意味著什麼嗎,它意味著一旦靈氣裹挾著災厄共同復甦,所有被你感染的人群就都有可能覺醒怨靈!甚至不會因為自身化作怨靈而死去!它會降低怨念的門檻,它意味著每個人都將獲得平等的機會!它意味著天賦可能不再是超凡的界線!” “而你,卻因為一時的衝動,把這樣一個能讓世界都為之改變的素體,給毀在了一座小小的,毫無意義的落臺市裡!所以許明,告訴我,你覺得我應該說你些什麼!” “抱歉……” 低著頭的醫生臉色灰暗。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