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脈。
周園的清晨與外間的清晨別無兩樣,朝陽與落日也並無兩樣,伸入草原的山脈,在紅暖的光芒下,就像一頭巨龍驕傲地仰著頭顱。
這裡便是傳說中的暮峪。
在暮峪峰頂,一位老者對著朝陽正在拉琴,琴聲嗚咽,彷彿是在憑弔什麼。
在彈琴老者的側後方,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正抱著雙膝,對著新生的朝陽發呆。
她是真的發呆,淡漠的眉眼間沒有任何情緒,看著有些令人憐惜,然而有些神奇的是,朝陽的光線再如何柔和,也必刺眼,她卻就睜著眼睛這樣看著,不要說刺痛發酸的反應,就連眯都沒有眯一下。
“陳長生的醫術精湛,徐有容更不用說,而且他們的反應太及時,昨夜周園竟沒有亂起來。”
彈琴老者走到她的身前,和聲說道:“大人,小狼和陳長生正在一起,先把他們殺了吧。”
老者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彷彿他說想把陳長生和折袖一道殺死,便一定能殺死一般。
只有通幽境才能進周園,如此說來,這位老者再如何強,也不過是通幽巔峰境,而陳長生已經是通幽上境,折袖雖然是通幽初境,但奇異的血脈天賦和在雪原裡磨礪出來的戰鬥能力,絕對遠非於此,他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那名小姑娘依然抱著雙膝,盯著紅暖的朝陽發呆,沒有回答彈琴老者的話。
沒有回答便是不認可,沉默從來不代表預設,大人做事,向來很直接。彈琴老者很明白這一點,勸諫說道:“在軍師的計劃裡,趁著昨夜周園人類修行者內亂,我們趁亂殺人,如果周園未亂,便應依序行事。”
小姑娘神情漠然,目光甚至顯得有些呆滯,盯著朝陽說道:“我要殺她。”
彈琴老者知道大人說的她是誰,大人以千金之軀入周園犯險,就是想要殺死那名人類少女,繼續勸諫道:“徐有容不是普通人……”
他險些說出這名小姑娘最忌諱聽到的那四個字,不禁有些後怕,定了定神後,才繼續說道:“……就算昨夜她連續施展聖光術,耗損了很多真元,依然不好殺。按軍師的安排,我們應該先把其餘的人殺了,然後合力殺徐,如此才不會有任何意外。”
聽著軍師二字,小姑娘沉默了會兒,但半晌後還是搖了搖頭,重複說道:“我要殺她。”
她要殺徐有容,她想殺徐有容,她只想殺徐有容,其餘的那些人類修行者,在她眼裡都廢物,哪裡值得她看一眼?
……
……
伴著水聲醒來,陳長生覺得身體一陣痠痛,昨夜在夜色裡,來回救人,至少奔走了數百里的距離,即便他的身軀現在無比強悍,也有些撐不住了,最主要的還是精神上的疲憊感,如潮水般不停地襲來,實在有些難以負荷。
晨光已然大作,居然早已過了五時。
陳長生起身,走到河邊捧起微寒的清水洗了把臉,稍微清醒了些,接過折袖遞過來的乾糧開始沉默地進食。
昨夜陸續有受傷或者落單的修行者,按照他的話,來到河畔彙集,此時那些人陸續醒來,場間頓時變得有些熱鬧。
陳長生吃完乾糧,喝了些清水,又坐了會兒,消散一下身體與心理上的雙重疲憊,這才站起身來。
童師姐肩上的劍傷,昨夜被他治過,現在已經基本好了,清虛觀觀主的精神也恢復了些,雖然還不能自行走路,生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其餘的那些修行者受的傷或重或輕,但都還好,休息了一夜之後,應該可以撐得住回到園門那片園林裡。
陳長生走到童師姐身前,低聲說了一下今日的安排。
童師姐點了點頭。
陳長生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問道:“她……昨夜過來有沒有說我什麼?或者給我留什麼話?”
童師姐想著她昨夜在溪河畔那番帶著惱意的自言自語,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沒有特意留話。”
不知為何,陳長生有些放鬆,又有些失望。
便在這時,河畔的林裡忽然傳出一聲驚呼。
陳長生和折袖還有十餘名修行者,聞聲掠去,很快便趕到了驚呼響起的地方。
只見一名天賜宗的高手,臉色慘白站在林間,在他的腳下,一名中年男子臉色死青,已然沒有了呼吸。
死了。
有人死了。
……
……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費宗主他沒有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