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今天沒客人啊。不如你放個小假嘛,人生最難得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爺口乾舌燥的很,給我泡壺茶去,要三兩青黛、一錢丁香、三千素荷、一盞花前露、三滴月下淚。”亂羽晃著金摺扇煞有介事的說著,要求近乎苛刻。
蘇亂錦鼻子哼唧一聲,面上雖是不滿卻真心將他說的記下了。待他吩咐完了,拖拖拉拉的出了門,一轉臉就罵道:“格老子的,又使喚老孃我,真他孃的折騰人。青黛丁香好找,素荷花前露月下淚都是什麼鬼東西啊!又得去找春三娘賒賬了,掌櫃的真不好伺候啊啊啊啊啊。”
十三四歲的年紀,半邊臉如花似玉半邊臉不堪入目,掌櫃面前狗腿子掌櫃背後滿口粗,這便是三合鎮的蘇亂錦,一年以前亂羽撿回來的醜丫頭。
春三孃的春蠱樓與織骨閣只隔了三兩步,蘇亂錦三步兩跳的就蹦躂過去了。她與春三娘私交甚好,推門就進。
“誒,有客人啊。”蘇亂錦說。
春蠱樓裡今天多了三個黑咕隆咚的客人,整個身子全被黑布裹著,只露出一雙白眼,反差夠大的。左挑挑右選選,花了三顆珍珠買了四隻蜘蛛。雖然都是珠,蘇亂錦怎麼著都覺得他們是虧大了。
蘇亂錦與春三娘打了個招呼,自顧自的跳上一把藤編的座椅,抓起一旁擺放的點心胡亂往嘴裡塞。
春三娘忙完了生意,臉上滿是紅光,搖曳著細如柳枝的小細腰,媚笑著走來戳了蘇亂錦的眉心一下。正戳著亂羽早上用摺扇敲出來的小紅包,疼的蘇亂錦直跳腳。
“格老子的,輕著點,有傷有傷呢。”
“看你那吃養,叫旁人看了去不知道餓了多少天呢,怎麼著亂羽那廝沒餵飽你麼。”
那年蘇亂錦還甚是年輕無邪,並不知道“餵飽”的另一層博大精深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春三娘為何笑的如此高深莫測。塞滿了點心的櫻桃小嘴一邊噴著糕點渣滓一邊說道:“掌櫃的好久才讓我吃一次,時間又短,所以我每次像是飽了又像是沒飽。”
為了敲詐勞動力,和培養店小二動作利索和幹練,身為掌櫃的亂羽嚴格規定了吃飯的時間和次數。總在偷吃的蘇亂錦對此表示腹謗和怨念。
好久一次。時間短。吃飽又像沒吃飽。
春三娘笑得更歡暢了。蘇亂錦在心裡想,倘若她不是妖精,成天這樣笑,那臉上得有多少褶子啊。
當然蘇亂錦的腹謗僅限腹謗,依舊十分歡暢的春三娘今日顯得格外闊綽,不僅沒有催債,蘇亂錦離開的時候還被附送了一副藥。千叮嚀萬囑咐的要熬三遍讓亂羽喝下去,管保金槍不倒幸福生活。
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果然被掌櫃臭罵一頓,說是藉機偷懶,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不過亂羽的脾氣是越是罵你,越是沒往心裡生氣。真要是一句話不說對你視若無物,這才是真氣的鼻子歪了心裡嘔血呢。
果然,當她裝出一副為了這幾味奇怪的茶引東奔西跑導致餓的頭昏眼花虛弱無力的樣子,立刻就被赦免。茶也不用泡了,亂羽接過那一大包東西決定親自動手,並且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進屋歇著。
屋子裡柔和的燈光下襬著一碗黏糊糊甜膩膩的桂花粥。
三合鎮上沒有人間的玩意,但是蘇亂錦畢竟是人類總還是要過活的,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亂羽就帶她去一趟人間廟會採購,蘇亂錦第一次在廟會上吃到桂花粥就毫無儀態的當街大叫好吃,一個小女孩連著吞了五碗還嫌不過癮,回來的路上挺著碩大碩大的肚子,還得亂羽扶著,旁人看了破像是陪有了身孕的小媳婦逛街的小兩口。那一夜亂羽自覺顏面盡失三天三夜沒理她,但自那之後蘇亂錦的零食裡就多了一碗桂花粥。
蘇亂錦看見桂花粥,頓時像蒼蠅撲肉骨頭一般兇猛而去。只可惜舌頭還沒嚐到味兒,被人拽著衣服拎起來了。
一臉怒火中燒,燒到眉毛的亂羽指著一包黑黢黢的藥。壓著嗓子,惡狠狠的問:“這是什麼。”
蘇亂錦怔了怔,恍然想起,這是春三娘額外送的那包藥啊,立刻擺正了狗腿子的臉說道:“祝掌櫃的金槍不倒洪福齊天。這藥是春三娘送的,熬三遍。小的吃完桂花粥就幫你熬藥去。”
金槍不倒?亂羽這下臉色更難看了,而且隱隱有些泛紅。蘇亂錦看的入迷,頓時覺得掌櫃的這張臉簡直太禍害了,比街頭那家滿窩狐狸開的春小樓裡的小姐都好看。
花痴這麼一小會,蘇亂錦手裡的桂花糕頓時就易了主。
亂羽左手升起一團藍色的火焰硬生生把那包藥給燒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