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似乎叫作柳夢吧?”
“你的名字很有趣呢,我很期待…同你的再會呢。”
…
宏偉的勤政殿角上,冉冉的支撐起一角朝陽。晨間輕紗也似的薄霧此時也未褪去,被璀璨的陽光亮麗上一層金黃。
群臣反常的聚集在殿前,圍成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熱鬧非凡的紛紛議論著。此時時辰雖然尚早,但勤政殿門也早該開啟——素來勤勉於朝務的雍正,近十年來已經罕有不升早朝之時。一些心憂國事的大臣面帶焦容,心中均不時浮現出些不祥的預感。
直到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一名面帶哀慼之色的大太監出來尖聲宣旨:
“因皇太后鳳體違和,朕心甚憂,無心視事。早朝之事今日暫免,另宣刑,禮二部尚書御書房覲見!”
這道聖喻下得當真是突然至極。望著刑部尚書季正天,禮部尚書鄧中然的背影隨著四名掌燈小太監漸漸消失在通往禁宮道路的深處,劉仰林與索倫竟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在這一剎那,這兩個已成水火不容之勢的政敵腦海中均電光石火的掠過了三個字!
“賈寶玉!”
兩人還未從這頓悟似的直覺中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兵部侍郎李侍舜獨特的粗豪大嗓門:
“這世上的事啊,當真是說變就變,昨個咱老婆還蒙太后恩典,進宮裡賞了兩匹緞子,四盒點心回來,據她說老佛爺精神還健旺得緊,身板也硬朗,怎的幾個時辰不到,這人說病就病了?”
旁人頓時有人附和——此時正是誇耀自己家眷曾經得到過入宮殊榮的時候,這等在同僚面前的大好顯擺機會自然不能輕鬆放過。一時間這堂堂金臠殿前,直若菜市場一般熱鬧。
誰也沒有留意到,立在一旁的索倫越聽,面上的喜色便越濃,而劉仰林的兩道花白的眉毛,卻幾乎快要緊鎖在一起!
好在這一次群臣卻沒有久等,不到片刻刑部尚書季正天,禮部尚書鄧中然便面色凝重的快步行出來!季正天徑直行到丹階之上——此時再笨的人也知道有事發生,忙整衣肅立排班——季正天細長謹嚴的鳳目環視階下眾人,面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之色,展開聖旨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年前殺伐過重,血光沖天,有幹天和,太后得神人託夢後鳳體違和,故大赦京師附近一應罪囚!以謝天怨!”
聽到此處,索倫已然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興奮,得意而惡毒的看了左首面色鐵青的劉仰林!此時季正天已然宣讀完退下,鄧中然又整衣上階宣道:
“查宮中賈氏元妃賢良秀淑,更是在太后病榻前守侯整夜,勤勉溫孝。故特恩加以貴妃之銜,以彰其孝義。金陵賈家,另有封賞。”
如果說前一道聖旨其中暗含的意思還甚是隱晦,那麼後一道口諭則已經將雍正的態度表明得再充分不過了——人人都知道,宮中的元妃賈元春,便是現被關押在天牢中的賈寶玉的嫡親姐姐!
誰也沒有預料到,雍正竟然會用這種巧妙的方法來兩全其美。如此一來,既保全了自己君主的無上威嚴,又能挽回賈寶玉這個才華橫溢卻桀驁不馴的將才的性命!對其家族的封賞更是體現了他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的公正!
——最值得玩味的是,赦免京畿附近罪囚的聖旨,卻是交由索倫去執行的!
——此時到午時的處斬時刻還有整整一個半時辰,雍正不願寶玉被殺之心由此可見一斑!
…
而在季正天宣讀聖旨之時,寶玉正悠然步出天牢,他身上雖然帶了足有二十斤重的鐵索鐐銬,一襲飄然白衣卻還是烘托出高潔出塵,神清氣爽的特殊氣質。予旁邊的人的感覺是面板光滑而繃緊,膚色明亮而泛緋,衣白而不沾微塵,瀟灑飄逸,潔淨得如同一株白蓮。
他微笑著踏到囚車前,連監斬的代群也為微微震撼了一下。在賈寶玉的面前他甚至有一種深切的感覺,覺得兩人的角色彷彿被顛倒了過來,似乎對方是監斬官而自己才是那引頸待斃的犯人!
然而他只是一怔。
微微一怔而已。
代群旋即在腦海中想著即將見證將這比自己優秀的青年斬殺的血腥場面,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道:
“賈大公子,請上車吧,一路走好,下官負責送你一程。”
這廝話中的“請上車吧”四個字說得陰陽怪氣,顯然不懷好意。寶玉卻似若未聞,面上現出專注的神色後半日,忽然昂首向天露出雪白的牙齒很似享受的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