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用某種真誠來打動對方。而鍾寧——
她想到他,心裡不禁無可奈何地笑,他更喜歡的是強求,一些小小的惡作劇,或者孩子氣的央求神情,逼得對方不得不屈服,而如果她再堅持的話,他很可能就會按自己的意志霸道地行事。
她的心已經全然放開了嗎?紀悠忽然驚覺。
否則為何在想到他的時候,心裡流淌的居然只是一味溫柔的笑意?
一傢俬人診所內。
紀悠的面前正坐著一位年輕的醫生,很巧,他也姓鍾。
“紀小姐,你的化驗報告已經出來了,”鍾醫生戴著眼鏡,鏡片下的目光是一種讓人感覺寧靜的柔和,“雖然我不知道這對你是一個好訊息還是壞訊息,但還是必須確切地告訴你,你懷孕了。”
嬌靨一下子泛白,紀悠的手腳有種迅速竄涼的感覺。她想自己的樣子肯定不太好,因為鍾醫生在急切地叫她:“紀小姐,紀小姐,你怎麼了?有任何不舒服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苦笑著解釋道:“對不起,這訊息對我太過突然了……”
鍾醫生舒了一口氣,善解人意地微笑,“我明白,很多年輕的女孩子得到跟你一樣的訊息,反應也和你一樣。”
“鍾醫生,如果我要打掉他,你能否幫我安排?”
鍾醫生怔了一下,推了推鼻樑上的鏡片,“如果你堅持的話,我當然可以為你做手術。這個孩子在你腹中形成也不過三個月差兩天,現在做人工流產,從理論上說完全沒有額外的危險。”
三個月差兩天?
紀悠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話語中的數字抓住了。
怎麼會快有三個月了?!
記不清是怎樣坐車回到了暫時租住的小套房,關上門,她的心才揪痛得坐倒在地上。
為什麼上天在她歷經磨難後,還要跟她開這樣惡劣的一個玩笑?
這孩子如果快三個月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他降臨於她最屈辱不堪的那一晚!
為什麼在她極力想去遺忘的時候,卻送給她一個活生生的鐵證?!
難道她曾經受到的屈辱還不夠嗎?
紀悠捂著小腹,無力地靠在門板上,任由淚水不間斷地滑過臉頰。可惜,哪怕淚水流乾,也沖刷不掉曾經的不堪,這個最刺痛她的結局。
倘若這孩子是那七天裡有的,她尚有一絲溫情可以生下他,可是如今——
叫她怎麼提得起勇氣將來去面對他?
請了三天病假後,紀悠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裡。
面對著同事或客套或真誠的詢問,她無暇顧及,只好統統一笑了之。
剛處理完一份檔案,就有電話打過來:“紀小姐,你好,你還記得和鍾醫生約定的手術嗎?”對方第一句就點出主題,紀悠的心一緊,勉強認出是診所裡的一位護士小姐。
“手術有變動嗎?”她的聲音有些虛浮。
“哦,是有些抱歉,手術必須要延期。”
“為什麼?”紀悠皺起了眉,忽然感到胃有些痛。
“鍾醫生昨晚家裡忽然來了急電,他今早到診所交待完就回家去了——呃,我是指他父母親居住的那個家,而且他說三天之內恐怕趕不回來了,所以讓我和紀小姐約定三天後再施行手術。你看,行嗎?”
紀悠在電話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紀小姐,其實鍾醫生還特別交待我,要我勸紀小姐再鄭重考慮一下,以免將來後悔。很多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是嗎?”紀悠的笑容有些苦澀。
“紀小姐,我把鍾醫生的話都轉達完了,你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吧,等真正考慮清楚,我再幫你重新安排。”
紀悠的心緒已有些恍惚,勉強支撐著答道:“好的,謝謝你。”
“不用客氣。”對方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心裡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第7章(2)
恍恍惚惚間撐過了一個上午,等辦公室裡的人如鳥獸散了以後,她才獨自一人趴在桌上,忍住想大哭一場的衝動。頭昏沉得厲害,似乎只想靜靜地睡一覺,或者陷入夢境裡永不醒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快,沈柯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小紀,看上去你的身體真的不好啊。”
紀悠抬頭,見他又倚在她辦公桌的邊角上,就如那一天中午一樣,整間辦公室裡只有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