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不是一個可以讓爹孃驕傲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在他這個年紀,要麼已經跟著爹孃接手熟悉家中事務了,要麼功法修為大有精進,就連他向來看不過的廣林子,在門派裡也是一個執事。
只有他,從來都一無是處,整日只知享樂玩耍,鹹魚得理直氣壯,不僅從來沒給父母長過臉,還總是讓父母為難。
趙無憂知道,因為他小時候任性入了仁澤宗不合的沐遙之的門下,一直以來,爹孃在花錦城的處境都很是為難。
可爹孃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示弱過,他也就一直覺得,他可以永遠有所依靠。
一直以來,他仗著爹孃庇護,仗著師門強大,所以總是偷懶,不願意成長,心安理得的做一個孩子。
可是這一回,這一回母親忽然病倒了,來得這般兇猛突然,他真的害怕極了。
這一夜趙無憂都不曾闔眼,想了許多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趙無憂回過頭看著趙問,剛一出聲,卻不自主梗住了嗓子,他顫聲道:“爹,對不起,我一直都沒能讓你和娘驕傲,我害怕,我害怕若是娘真的有個三長兩短……”
“不會的。”趙問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你先去用飯,飯總要吃的,若是熬壞了身子,你娘也會為你擔心的。”
趙無憂本想說自己根本吃不下,但說話間,他忽然看到了趙問滄桑憔悴的面容。
娘生病了,爹自然比他更難受。
而他卻還是隻顧著自己難受。
看吧,他果然還是任性。
趙無憂起身,乖乖道:“我知道了。”
自己不該再不懂事,讓爹爹也為他擔心。
趙無憂看了看躺在病床之上面色蒼白的趙夫人,扭頭出了門。
可話雖如此,趙無憂的確是吃不下飯。
趙無憂不欲讓趙問擔心,便在花園裡坐著發呆,想要熬夠了時間假裝自己已經吃過了飯,然後再回去。
忽的,一道溫柔婉約的女聲傳到了他的耳邊:“趙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趙無憂循聲看去,來人是那日被他從黑市救下的花嫵。
趙無憂嘆口氣,忽的放鬆了下來,強扯出一個笑意:“無事,我坐著看看花。”
花嫵卻正色道:“我其實已經聽說了……趙夫人忽染重疾,我其實略通醫術,若公子不嫌棄,我願意盡綿薄之力。”
趙無憂瞳孔猛然睜大,不管不顧握住了花嫵的手:“你真的會醫術?!”
花嫵點點頭:“嗯,不過我沒有把握……”
“沒關係!”趙無憂面露喜色,連自己一直緊緊握著花嫵的手都忘了。
他們已經找遍了整個花錦城的大夫,可這些大夫都不能診斷出趙夫人的病因。
如今債無憂早已無計可施,如今花嫵竟說她會醫術!哪怕有一絲希望,趙無憂也想讓花嫵去試一試。
趙無憂一隻手抓住花嫵的手腕,快步朝著趙夫人我臥房走去:“走,你跟我走。”
趙無憂急匆匆的走趙夫人的房前,卻忽然聽見趙夫人說話的聲音。
趙無憂面露喜色,難道娘已經醒了?
他正欲推門而入,卻聽見了趙問和趙夫人的對話——
趙問:“這回真的是辛苦娘子,若不是為了無憂能夠不蹚靈劍大會這趟渾水,我也不願讓你受這罪,這毒雖然對身體無害,但是發病的症狀也確實是難受的。”
“你又在說胡話了,你前不久才受了傷,難道要讓你服毒裝病?”趙夫人頓了頓,接著道:“我受罪不要緊,只要我兒能夠避開這一劫。”
趙無憂站在房門之外,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人呆在原地,如墜冰泉。
在說什麼?
爹孃在說什麼?
服毒裝病?孃的病是裝的?
為什麼啊?娘為什麼要裝病?
趙問沉吟片刻,隨後道:“按時辰算,那姓邱的老道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了。”
“今日,那參加靈劍大會的千百人的,一個都活不了。”
“玄幽魔域的封印,今日必破!魔尊歸海邪必會出世!”
聽到趙問最後一句話,趙無憂僵在了原地,只覺得頭皮發麻,全身血液倒流。
全程一直跟著趙無憂偷聽的花嫵在聽到這句話時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一瞬,趙無憂像是忽的活了過來一般。不行,不能被爹孃發現!他飛快捂住花嫵的嘴,隨後將花嫵帶回了自己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