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了笑容,暗自用絹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甚至作為外人的兩名中州人,慕容修和那笙,都喜不自勝。
“好啊好啊!蘇摩你終於說了句像樣的話……你們都是被滄流帝國害的,早該一起聯手打架了。”那笙顧不得繼續盯著炎汐看,拍手叫了起來,顯然白日裡那一幕讓她至今無法忘記,“早上西京大叔就和你們一起跟風隼打了一次,以後如果各顧各、可能就打不過了喔。”
“就是因為西京大人對我說過的那句話。”蘇摩回過了頭,空茫的目光投注在空桑名將臉上,然後緩緩凝聚,傀儡師忽然間微微俯身,“你說要代替汀來實現海國的夢想……非常感謝閣下這樣的話。讓我百年後再度看到了空桑名將的風範。”
西京愣了愣,顯然對於蘇摩那樣的恭謹顯得有些無措,只是抓抓頭髮苦笑:“啊……什麼呀,那麼多年前的事再提起來……”
百年前,為了阻止空桑貴族對鮫人實行報復性的屠殺,這位當時的名將就不惜冒了身敗名裂的危險,將水牢中囚禁的數千鮫人從伽藍城放走——然後,觸犯空桑律法的西京被褫奪了一切,放逐出帝都,成為一名一無所有的遊俠兒。
“鮫人並不是善忘的民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摩的眼睛裡,卻是有刻骨的仇恨一掠而過,但是傀儡師的語氣卻平靜,“我們同樣記得每一位在滅頂之難中幫過我們的人。正因如此,如今我們可以試著相信——”
“如果有閣下和……”直起了身子,蘇摩空茫的眼睛掠過一邊冥靈女子的臉,“太子妃,兩人聯名擔保的話。千年後,我們鮫人可以試著相信空桑人。”
“我保證,我當然保證。”白瓔脫口喃喃,神色欣喜而堅定,“我們空桑人一定會守約——至少,我會盡力確保我們這一邊守約!”
蘇摩沒有再看她,茫然的視線落在西京身上,似是詢問,嘴角慢慢浮出一線笑意。那個瞬間,空桑劍客忽然間有一種黑暗逼迫而來的驚悚和詫異,不知為何心裡便是一陣冰冷。
“師兄?”那樣的關頭,卻長久不見西京回答,白瓔忍不住脫口低喚了一聲,將他驚起。
西京恍然回過神,心裡不知如何有些寒意和不自在。然而在諸人的目光下,只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卻知道這一諾,便是如山重。
結盟這樣的大事,鮫人少主卻只是詢問自己的妻子和屬下,並不曾問過真正可以決定空桑國務的皇太子一句。然而這樣明顯的不敬之下,真嵐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改變,此刻,聽得兩人都已經作出了承諾,他才趁著這個空檔開口:“空桑必不負約,只希望能與鮫人聯手、各自奪回各自所有的東西。”
“好,時間不多,我們就來細細說一下如何才算是‘聯手’。”蘇摩看也不看外面,卻感知到了日夜交替的來臨,知道一行人即將返回無色城,也不拖泥帶水,開口冷冷道,“空桑須放回龍神。既然開出了那樣高的條件,那麼,作為代價、你們需要我們做什麼?”
真嵐的眼神再度掠過蘇摩無神的眼,帶著微微的詫異——一說到正事,這個傀儡師就完全沒有平日裡目空一切的冷漠桀驁,而帶著敏銳和迅速的反應。這個鮫人少主,果然是不可小覷的……真的是海皇的化身?那天下獨一無二的最強的帝王。
傳說中,在天地初開的時候,天下本來沒有云荒,也沒有中州,全部覆蓋著海面……目所能及,都是海皇的領土。可惜萬年後滄海桑田,海國竟衰弱到如此。
“我要我的左手。”驀然間,空桑皇太子開口了,“在南方鏡湖入海口,那個號稱深六萬四千尺、可以埋下一座伽藍白塔高度的鬼神淵底下。”
“果然。”聽到那樣顯然深思過提出的交換條件,蘇摩驀然笑了起來,“很對等的難度。”
“世上除了你們鮫人,誰也無法從那麼深的海底將那個封印的匣子取出。”空桑皇太子斷了的右手在虛空中劃了一個符號,面色凝重,“我需要我的左手,你們需要龍神的庇佑,我們可以相互交換力量——如果有朝一日滄流帝國覆滅,無色城亡靈重見天日之時,便是鮫人迴歸碧落海之日。”
“好。”想也不想,鮫人少主點頭答應,“如違此誓,如何?”
“如違此誓,不得好……那個,死……”真嵐忽然間有些遲疑——本來想說一般化的“不得好死”“死無全屍”之類的,猛然想起已經是這種狀態,就忍不住口吃。恍然明白空桑皇太子想說什麼,雖然是臨大事之時,全體氣氛肅穆,大家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摩也笑了,然而那樣微微彎起的嘴角卻是帶著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