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道:“你以為是十四弟?”我心中詫異,腦中又轉了一
圈,細細地想了一會兒,大喜道:“是敏敏,她要來了嗎?”
十三眉一挑,點了點頭,道:“西藏的戰事,蒙古的伊爾根覺羅部和碩特部都出了兵,皇兄已下了詔書,戰事一了結,兩個部落的王爺都會進京領賞,皇兄還特意在伊爾根覺羅部的詔書
里加了必須攜王妃同來。”
我心中欣喜不已,已顧不了許多,隔著桌子一把抓住十三的袖子,急切地問道:“應該很快的吧,佐鷹王子果真已繼承王位,是伊爾根覺羅部的王爺了嗎?敏敏肯定是王妃,是吧?”十
三笑著挪開我袖子底下的茶碗,道:“佐鷹王子已是伊爾根覺羅部的王爺了,西藏的事雖然已差不多了,但也說不準,許是一兩個月,又或是半年。”聽後,我心中雖有些失落,但轉念又一
想,即使等待半年,那也有相見的一天,低落的情緒又高漲了起來。
我腦中不停地設想著和這個草原上的好姐妹重逢的時刻,直到此時,我才驚覺其實自己內心一直是渴望這些朋友的。覺得十三晃了晃胳膊,指了指我的衣袖,原來茶碗的茶水全部潑在了
我的衣袖上。我擰了擰袖子上的水,卻發現十三表情有些許古怪。側著頭,凝神望了他一會,抿嘴一笑,正想打趣他,十三已開口道:“綠蕪知道敏敏要來,一定要親眼見見她。”
“撲哧”,一口剛喝下的茶水噴了出來,沒有想到一向矜持敦厚的綠蕪也會有這種要求。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我道:“你準備怎麼辦?”十三無奈地笑過之後,盯著我,用恨恨的語調說
道:“如若不是你出的主意,安排了那場月中舞,也不會弄得人盡皆知。”想起舞后十三那婉轉悠揚的笛聲,我哈哈大笑,那種時刻,吹那首曲子,想是曖昧的資訊早已傳遍了皇城,只是沒
想到這件事能影響到十多年後的十三。
十三站起來,邊向外走邊道:“事情既然是你惹出來的,到時我把綠蕪交給你就行了,你帶著她去見敏敏吧。”
直到看到十三步出房門,我還是忍不住笑意,沒有想到十三也會有這麼一天。
站在那破舊的房子外面,真有些不相信,華麗的宮中居然會有這種地方。
雪下得越發的大了,風也好像感受到了此間的荒涼,不忍雪上加霜。居然停了下來。雪卻不依不饒,團團片片直降下來。這兒不像宮中的其他地方,沒有人經過,更沒有人掃雪,地上的
雪已深到膝蓋,廊簷下也結出了一個個的大冰稜。
暗淡的廊簷下,蛛網密佈,窗子破舊,透窗看去,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緊緊地貼著房角蜷縮著,身上稀稀拉拉地蓋著稻草,衣服已辨不出顏色。整個屋子裡除了一些稻草,就只有地上放著
的兩個有著豁口的碗,碗中沒有任何東西。
我輕輕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在浣衣局的那幾年根本不算什麼。心底湧出一絲悲涼,這個時代裡的人,生命都是那麼的低賤。
我推開房門,走進去,站定,靜靜地打量著她。她的頭髮遮住了半張臉,兩手緊緊地摟著雙臂,整個人弓得像一個蝦米一樣,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此刻是醒著還是睡著。
我解下身上的斗篷,蹲下身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似是輕微地顫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出聲。我向前探了探身子,拂開她臉上的亂髮,夾在她的耳後。她並沒有睡著,微微睜
著雙眼,無意識地盯著牆面,目光散亂而迷茫。
捧起她的臉,我輕輕地叫了聲:“翠竹。”她的臉頰深深地凹了進去,眼神有些呆滯,怔怔地盯著我,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從來不曾認識我似的。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我用力地搖
了搖她的身子,說道:“翠竹,我是曉文。”
聞言,她側過頭盯著我,喃喃地道:“曉文,曉文……”重複了幾遍後,她無力地甩甩腦袋,抬起胳膊,用手揉了揉眼睛,盯著我望了許久,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低下頭無聲地抽泣了一會兒,又抬起頭,擠出一絲苦笑,道:“曉文姑娘,以後如果我弟弟有了難處,望你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幫他一把。這樣,我死也瞑目了。”望著她淚眼中
透出的乞求,我心中一陣難過,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好好地生活,平凡地過日子難道不好嗎?
我道:“可是上次弘旺出事時送信的小太監?”她忙不迭地點頭道:“他在更房應值,這次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