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事,對他而言,金錢就是一個數字,沒什麼實際的意義。
於是,他找喬秋露商量。
夜裡,兩人冥思苦想了一段時間,喬秋露靈光一閃,說:“子明,不如賣了吧。我們又不住在那裡,留著也沒什麼用。”
唐子明豁然開朗:“正是。”
第二天,他對老管家說了賣房子,對方一聽,大驚失色:“不成啊!大少爺,這是祖上留下的宅子,怎好說賣就賣?”
唐子明皺起眉,不耐煩道:“什麼祖上不祖上的,千百年後都成灰了。放著也沒人住,我相信,房屋如果有靈魂,也會希望能等到新的主人。”
老管家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他毫不妥協,只把老頭子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最後,房子還是賣了。
唐子明夫婦得到一筆鉅款,喬秋露便出去,買了好多貴重的傢俱,過了幾天,又和唐子明出去旅行了一趟,兩人更是甜蜜。
那筆錢很快就用完了。
過了大半年,有一天,喬秋露想出去買東西,翻了翻皮包,發現沒剩多少錢了。她也不怎麼在意,又去了一趟銀行取錢,可是銀行的職員說,他們賬戶裡的存款所剩無幾,沒有她要的那麼多。
人生第一次,喬秋露產生了‘錢不夠用的’念頭。
她回家,跟唐子明一說。
兩人都發愁,不明白那麼多的錢……唐家的,賣房子的,還有結婚時喬老先生給的一筆鉅款,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沒有了。
當然,苦惱歸苦惱,他們都是清高人,不想對方覺得自己看重俗氣的金錢。
喬秋露說:“不要緊的,子明,我可以回去問爸爸要。”
唐子明臉上一紅,拒絕:“不……我對他保證過,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我不能讓他看輕我。”
喬秋露低頭沉思了會,開口:“那我先問景年借,他手頭總是寬裕的。”
這次,唐子明反應很大,臉到耳朵都紅了,憤怒道:“秋露,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是在侮辱我!”
喬秋露一愣:“我怎麼侮辱你了?”
唐子明梗著脖子,大聲道:“你和他的關係,全上海都知道,你去向他借錢,人家會怎麼看待我?”
喬秋露嚇著了,抿著唇,有些委屈:“子明,我也是為這個家著想,你不同意,可以講道理,為什麼兇我?”
唐子明也覺得後悔,抱住了嬌小的妻子:“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放心,過幾天,我就能收到下一筆稿費。”
喬秋露擦了擦眼淚,輕輕嗯了聲。
可是接到了下一筆稿費,還有下一筆支出,他們家彷彿陷入了詛咒,永遠入不敷出,吃穿住行處處都要用錢,這錢卻總不夠用。
如果有個會精打細算的人在還好,但老管家辭了,唐子明和喬秋露只能大眼瞪著小眼,面對越來越少的存款,心裡乾著急。
算賬這等事,他們都是一竅不通。
唐子明只能更加努力地寫文章。
可是創作這東西,和一般的工作不同,講究靈感,即使有才華如唐子明,有時候也只能對著白紙發呆,從天亮坐到天黑,整整一天,什麼也寫不出來。
他覺得萬分痛苦。
喬秋露的鋼琴聲不再使他快樂,反而令他心煩氣躁,恨不得馬上開門出去,叫妻子不要再彈琴,打擾他的思路了。
有一天,正當他又被那琴聲鬧的頭疼時,他突然想起來——這架鋼琴,是他們結婚的時候,沈景年送的賀禮。
心裡咯噔一下,難受的厲害。
唐子明知道,他不應該責怪妻子。
喬秋露肯定不愛沈景年,提出借錢,也是想幫這個家。
但如果喬秋露真的去了,沈景年聽說他缺錢,固然暗地裡會笑話他的困境,那卻不是他在意的。
他只是怕……沈景年知道了,那麼,阿嫣呢?
他曾經嘲諷、責怪那個女人滿身銅臭味,只知柴米油鹽,總是為了低俗的金錢斤斤計較,全然不懂他高尚的理想和追求。
可現在,他的妻子,他的秋露卻要為了錢,去求沈景年。
何等諷刺。
唐子明無法忍受。
他真的很認真地賺錢,為此推掉了很多社交邀約,一門心思的創作。
錢是掙到了,可花出去更快。
終於有一天,喬秋露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拎著一袋東西,笑嘻嘻的叫他:“子明,你快來看看,這是我新買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