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氏總要入殮安葬了。
孫鐵柱回去找了鄒興,又請了幾個人幫忙。
鄒興正跟家裡的彆著,要娶裴芩,乍然聽到方氏死了,震驚又擔心的衝過來。
看裴芩不哭不悲,面無表情的,冷靜的可怕,他心裡卻更加抽痛,心疼她。
孫婆子也發現不對勁兒,“小裴!你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沒甚好哭的。”裴芩低聲道。
“小裴……”孫婆子看著,哭的老淚縱橫。
裴芩站起來,朝孫鐵柱和鄒興拱手,“麻煩你們幫一把手,把我娘安葬了吧!”
“好!”孫鐵柱紅著眼應聲,又問她,“你想葬在哪個地方?”
“山上。”裴芩說著,叫了三丫幾個起來,帶路回後山村的山上。
老闆好心,給她們姐弟一人扯了一塊孝布,綁在頭上,撕了麻繩綁在腰上。
村人看她們姐弟捆麻帶孝的拉著方氏的棺材回來,還跟著孫鐵柱七八個壯漢,以為是要打架鬧事。
靈車卻一直拉到山腳下。
孫鐵柱和鄒興幾個人抬了棺材上山。
在裴芩指的一棵松樹旁,挖了墓穴。
孫婆子問裴芩,“要不要告訴你姥爺家的人?”方老秀才就算不認閨女了,可要是兼祧是有內幕的,如今方氏也死了,就剩下小裴姐弟幾個娃兒,方家總不能一點不管不問。
“不必。”裴芩不想去應付方家的人。捧了土扔在棺材上,封土。
三丫和裴文東大哭起來,四丫也哭了滿臉的淚。幾個人,頭上都落了一身的白雪。
裴芩冷靜的站起來,拿出錢給孫鐵柱和鄒興幾個。
幾人都不要。
“抬喪不拿謝禮不好。”裴芩說完,幾個人就接了。
“小裴!這後山村你們肯定也不待了!要不,你們就先上我家去吧!”孫婆子拉著她。
“已經麻煩你們很多了。”裴芩搖頭。謝過了他們,讓他們回去。
孫婆子實在不放心她們幾個小娃兒,雖然裴芩看著沉穩,可她有時候也衝動,孃親撞死在了裴家大門口,留的血書還被裴家的人搶走了,她難保不是衝動做出啥事來。
裴芩沒那個心思,謝過孫婆子,領三丫四丫和裴文東回了村裡。
孫婆子想打聽一下,血書上寫了啥內幕,可村人卻不識字,他們也想知道,卻不認識,而裴里正又不願意告訴。
連問了十幾個人都不認識,孫婆子知道怕也打聽不出來了。
鄒興和孫鐵柱想找裴宗理,他沒有死卻不早早回來,而是在外面娶了有錢人家的小姐,等到生了倆兒子這時候了才回來,一回來就逼死了裴芩的娘,還是不是人!?
“她是自殺的!是自己撞死的!她死了管我們啥事!?她死了還擺了我們一道,讓我們落個惡名!兼祧是誰拿刀逼她了嗎?是她自己下賤淫蕩,生了一個又一個,她自己願意的!”朱氏憤恨的怒罵。
“那你們把血書交出來,看看到底是啥樣的內幕!是啥事實!”鄒興怒喝。
“你們急忙忙把血書搶走,就是做了惡事,心虛!連老天爺都下大雪了,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孫鐵柱也罵道。
朱氏又急又氣,鐵青著臉,“你們算老幾!?用得著你們在這出頭!?”
馬上出嘴的就是汙言穢語了。
裴芩攔了他們,道過謝,讓他們回去。
孫婆子也覺得他們強硬出頭,會讓裴家的人往裴芩頭上潑髒水,跟著到了小院,勸裴芩姐弟搬到他們家去,“我們家夠大,也有地方住!你們就搬走吧!這個地方,以後都不來了!”
“總要守過了七七。”他們家馬上要生娃兒,是喜事,她們幾個身戴重孝的人又怎麼能去他們家住!?
孫婆子勸不住,只能無奈的和孫鐵柱,鄒興回去了。
姐弟幾個坐在屋裡,靜悄悄的,窄小的屋裡清冷又空蕩蕩。
外面大雪簌簌的落下來,蓋了滿地,寂靜,冰冷。
“昨晚的飯剩的還有,熱了吃吧!”裴芩說完,起來去廚屋。
三丫兩眼紅腫的看著她,娘死了,她突然茫然恐慌,不知道以後該咋辦,該咋活。
可冷靜的長姐像一座山一樣,沒有像她們一樣嚇的哭死哭活,沒有無助的大鬧,慢慢驅趕著她們心裡的恐慌。
四丫率先跟出來,燒火熱飯。
飯菜熱好,幾個人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