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先後進去了。三哥的話便沒說成。”
“哦?會是什麼事?他不跟我講,卻去跟你姐姐講?”
“姐姐也納悶這個,所以才讓我去找三哥。三哥從應天府回來,姐姐們就被拐走。這應天府我一定得去一趟。”
馮賽見他意志堅決,略想了想,邱遷雖然閱歷不足,但行事還是很穩妥。於是點頭答應,仔細囑咐了一些事情。
“姐夫放心,我都記著了。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趕晚船,明天就能到。”
邱遷快步走了,馮賽正要繞到爛柯寺後邊,去尋崔豪,卻聽見有人在後面喚,回頭一看,是孫獻。
“馮相公!你這邊查得如何了?”孫獻急步趕過來。
“仍沒有什麼頭緒。”
“我倒是查問出了一條,汪石最晚露面是二月初九,這之後便沒人見到他了。”
“二月初九?那天汪石去太府寺上繳了第一個月的利錢。”
“哦?我正是來問這件事,他交利錢馮相公有沒有跟著?”
“我和他一起去的。”
“他交的是銅錢,還是?”
“是銀鋌。”
“利錢有多少?”
“一萬兩千貫。”
“那也得六千兩銀子,近四百斤。他是怎麼送過去的?”
“裝了兩箱,僱了輛車,請了四個力夫。”
“交完錢之後呢?”
“他讓力夫和那車回去了,我們在太府寺門口說了兩句話,而後就分頭各自走了。”
“這樣啊……還有一件事,他貸到那一百萬貫後,領錢那天,馮相公也在?”
“嗯。”
“雖說八十萬貫是便錢鈔,但二十萬貫金銀仍很重,我算了一下,有三千多斤,得要些人來搬,還得車載才成。是馮相公請的人,還是汪石自己帶來的?”
“他也是僱了一輛大車,四個力夫。”
“我打問到,那汪石來京之後,居無定所,每晚都換一家妓館,自然是不願讓人知道他的行蹤。但這麼多錢不可能寄放在妓館裡,他一定有個存放之處。找見這個地方,應該就能查出汪石的行蹤,至少能摸到些頭緒。馮相公可記得當時他僱的那幾個人?”
“那時沒在意,不過,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我這就找人幫忙去查問。對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問你。”
“什麼?”
“天下鑄錢監至少有一二十處,所鑄新錢,都要運到左藏庫。左藏庫飛走的那一庫錢,你為何能斷定就是廣寧監運來的那一綱?”
“是這樣——各監的錢運來後,歸到左藏哪個庫,都有定數。廣寧監的錢專歸俸錢庫。京朝官一年的俸錢大概是四百萬貫,俸錢庫共有四十間庫房,每庫十萬貫,正好四百萬貫,排成五行八列。入庫、出庫都是挨次輪著來。廣寧監的那綱錢當時是搬進了第三列最後一間庫房。”
“二月出庫的錢正好輪到這間?”
“不是。每年年底,四十庫錢都要設法存滿。正月開始,從第一庫開始往外支。戶部每個月要提取三庫整錢,缺的兩三萬貫,是從最末一庫單取。”
“廣寧監那庫錢不是在第三列最後一間?”
“嗯。二月份原本該取第四、五、六庫,不過王黼新任宰相後,正月間從俸錢庫裡支走了一百萬貫,進獻給了官家。這樣,兩列十庫就沒有了,就輪到了廣寧監那庫。”
“官家用錢只該從大內的封樁庫支取,這是太祖皇帝定的規矩,嚴守了一百五十年,王黼怎麼會從左藏庫支取公用錢給皇上私用?”
“王黼還不是為了討官家歡心?再說這幾十年間,還有什麼規矩?”
“原來如此……”
第七章
江州、應天府
弱非所以為強,然有所謂強者,蓋弱則能強也。
——王安石
幾天後——
馮實接到了弟弟馮賽的急信,忙連夜啟程,趕往江州。
他們三兄弟,五官雖然相近,但因性情不同,樣貌也顯出差別來——馮賽清雅,馮寶流蕩,馮實則十分淳樸。這些年馮實一直在鄉里耕讀,常日安寧無事,乍收到弟弟的信,驚了他一跳。幸而當時他和僱來的幫工剛犁完地,趕著牛正要回家,在村口碰見了那信差,當即就看完了信,沒有驚動到父母和妻子。馮賽信中雖然沒有言明事情緣由,但信是官府郵驛急送過來,又事關廣寧監,自然十分嚴峻。
這些年來,馮賽年年都要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