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武功進步速度實在太可怕了。”
穆遠道:“師太意思是?”
“不論是練‘蓮翼’中哪一本秘籍,或是兩個都練,都不重要。此人現在功力,起碼是上一回出現五倍以上。”
雪芝和穆遠對望一眼,一時都不知如何介面。
蒼穹越發深暗了。
翌日,燕子花死訊迅速傳遍了整個江南。
原雙雙哭成了淚人,說這人殘害江湖,連弱女子也不放過。相反,作為峨嵋掌門,慈忍師太反應相對平靜很多。
重雪芝在客房裡待了大半天,才乘船去了歲星島。
歲星島南是桃林,北是梅林。
冬季,清雪飄舞,寒梅盛開。雪芝穿過千枝梅樹,萬點胭脂,進入青神樓。
她原是來向他道別。但是他不在。林宇凰等人都已在收拾東西,她消失太久,會被發現。
這裡沒有太大變化,裡面依然是珠簾煙雨圖,大理石案。案上放置著字帖筆筒,兩枝紅梅。房中央是紫檀架子,荷葉屏風,香爐大鼎。炕靠著牆,上置火盆濃茶,茶香四溢。火盆中星子亂跳,照亮了牆上懸掛寒魄杖。
三年前夜晚,她在這裡度過終生難忘春宵。
穿過屏風簾帳,她彷彿可以看見披著單衣男子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琥珀色瞳孔滿載溫柔。
在紅樓前等待了大約一盞茶功夫,雪芝終於咬牙離開。
剛一走下階梯,整個人幾乎被雪海湮沒。蒼穹黑藍,幾乎與雪連成一片。雪芝立刻戴上手套,披上紅裘,埋頭步入風雪中,梅瓣雨下。
寒風呼嘯。
她原本不應該聽見什麼聲音。
但是,卻若有感應一般,抬頭看向梅林。
黑色發,白色雪,紅色梅瓣。
一個雪白身影站立在這色彩凌亂世界中。
上官透穿著連帽白斗篷。看到迎面走來人,他禁不住抬頭。也是那一瞬間,狂風掀開連衣帽,黑而長髮即時像是翻飛綢緞,在風中亂舞。
兩人像是兩具不會說話人偶,站在原地對峙著。
風灌入山谷,咆哮著,怒號著,衝向四面八方。滿世界只剩下大雪墜落時,一片片蒼白斜線。
雪芝朝手套吐了一口熱氣,慢慢走向上官透:
“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
“有些話不得不說一下。”
“嗯。”
“我知道會發生那樣事,你一定有自己苦衷。”雪芝長長呵了一口氣,像是在這樣冷空氣中說話十分困難,“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希望你能承擔責任。”
“是要我娶她麼。”
“不全是。”雪芝抬頭看向他,“奉紫有心上人。但是如果她想要嫁給你,我希望你不會拒絕。”
上官透微笑道:“我明白了。”
這一瞬,烏雲也消散了,只有白茫茫大雪遮了天空。
他笑容很熟悉,很令人懷念。
“江湖人總說,一品透做事幹脆果斷,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個最適合結交為友人,卻只有幸運人才交得上。”雪芝也笑了,“我算是比較幸運那一位吧。”
上官透笑意更深了些:“沒錯。”
“時候也不早了,我二爹爹還在等我。”雪芝看看遠處,又抬頭看向上官透,“還希望你能找奉紫談一下。”
“我會。”
“那麼,就此告辭。”
雪芝朝他拱了拱手。他亦回禮。兩人沒有太多話,便分道揚鑣。
似乎是因為太冷,剛一轉身,雪芝便感到渾身都在微顫。不過她很滿意自己表現。
她還年輕。人生對她來說,還只剛勾勒出了個輪廓。
世界很大,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而身在這江湖之中,血總是越流越多,淚卻是越流越少。
118
重火宮所有人早早離開了月上谷。
天星河在嚴寒天氣中已經結了冰,不能乘船,只能徒步沿岸行走。山谷上方是少室山,少林弟子在懸崖邊習武呼聲陣陣迴盪在谷中。
林宇凰一路上打了雪芝胳膊好幾次,每一次都是重複同樣內容:“臭丫頭,你再踩過去一點就得掉冰塊底下,不想活命了?”
雪芝開始還感激一下,但是聽多便忍不住抱怨:“二爹爹現在怎麼越來越羅嗦?像個糟老頭。”
“我是糟老頭?”林宇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