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腹中的孩子無礙後,她卻聽得男人蒼涼荒蕪到幾近枯竭的慘淡笑聲。猛地抬起頭,男人盡染悲殤的眸色直直的映入了她的眼底。
“我愛你。”他荒涼頹靡的嗓音帶著些許自嘲。
眸色一凝,男人眼中的慍怒之氣緩緩聚起,“我曾不惜因你而與母后鬧翻。就在昨日,我仍在想,若是宿冷離強迫了你,我甚至可以不去計較。”
隨著他眸色頃刻間流轉出狂暴戾怒之緒,那緩緩吐字的嗓音更是帶著喑啞的嘶吼,“又是多少次,我不惜放棄原定的計劃趕回,只是因為擔心你會出事。不管曾因何種原由,我都在想,你一定是迫於無奈。”
“原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如此。”最後一句話,他的嗓音竟已蕭冷寒漠到極致。
冷冷的看著坐於床榻旁的女子,連澈舉起手中的軟劍,劍尖迴旋一轉,他猛地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那強襲迅猛的力道,竟是生生的貫穿了他的盔甲,直直的***了身子。
頃刻間,那劍鋒處流淌而出的鮮血,便如煉獄深處妖糜蝕骨的花兒般,在他胸前盈盈綻放了開來。
那灼眼的鮮紅輕溢所過之處,便如鳶尾蝶飄盈的末翼般,芊芊而舞,將那金黃碧翠的盔甲上映出一道道絢魅之彩。
而男人那狹長的鳳眸中,亦是沾染上了駭人的血海之色。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住,清淺的淚珠瞬間從眼眶跌落。看著男人絕決幽寒的目光,她從他眼中再也尋不到絲毫愛過的痕跡。
忽的憶起那次在宮外的河畔,待池宋將那一劍直直的刺入她胸膛時,她眼中的灰敗與絕望之色,一如此刻的連澈。
見得此情景,立在不遠處的秦暮雲急急的大步而來,伸手便扶上了他的手臂。
連澈目光直直的盯著清淺,手臂用力一甩,將上前攙扶自己的女子揮得連連後退了數步。
將大掌握在劍柄處的力道緊了緊,他猛地一拔。一抹妍豔的血珠隨他劍鋒抽離的方向劃出了一許絢麗的弧度。
隨著一道鏗鏘的聲響傳來,那緋紅的軟劍已教連澈霸道的內力直直的打入了大理石地面。
那斜插於地面的軟劍,正搖晃著劍身,有濃沉的鮮血正順著劍刃緩緩淌下,一滴一滴的浸上透著逆光的石面。
待清淺反應過來之際,連澈已決然轉身,嗓音寒冽入骨,“這一劍,朕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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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親征,在歷經了幾月之後,瑞景帝終是大獲全勝,而幽黎國則是倏然被滅。
在大軍返回蒼玄的路途之上,除卻多了一批戰俘外,還多了一輛囚車。
這輛囚車,皇帝下令任何人都不許靠近。也因如此,隨軍而行料理軍隊膳食的幾人也都相互間紛紛議論,囚車中所關的,是一名女子。
而其中一名專門負責給她送食物與水的軍士,還意外的在她寬大的衣裙遮掩下,見過她隆起的腹部,竟是一名懷有身孕的女子。
這日,在軍隊停下休整之時,負責女子膳食的軍士打了一碗清水遞至了囚車旁。纖細的小手緩緩伸出,穿過木質欄柵,女子接過小碗,將之移至唇邊,輕輕的飲著。
正文 303303。取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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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早春二月,再過不久,便又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節。 雖然萬物都已凋零,尚未復甦,但人們依舊會沉浸在節日即將到來的喜慶中。
一處兩旁紅牆高聳得只能抬頭看到一線天的長廊上,陰暗且壓抑。那幽暗得幾乎看不到頭的長廊盡頭,卻是一座空曠的庭院。
院中的植物極為稀少,只是那麼零零落落的幾株稀鬆平常的花草,生長在院中唯一的一株高大的海棠木下。
零星枯黃的樹葉搖搖欲墜的嵌在枝幹邊緣。有風輕拂而過,那微蜷的葉子便隨風顫動幾許,緩緩的飄蕩著靜落於地辶。
樹下,輕暖的陽光耀至芙映身上,她正微繃著臉訓斥一名喚為春桃的宮女,只因她曾頂撞過清淺,雖說清淺當時並未在意,但芙映卻默默的記下了。同樣也是在這樣的寒冷天氣,儘管地上的落葉都已掃淨,但芙映卻要她一直守在此處。隨時將掉落的枯葉掃清。
春桃自是不服,二人爭辯中,芙映不著痕跡的在手中扣了一枚飛鏢,射向了樹幹。頃刻間,那枯葉紛紛而落。芙映唇角微揚,輕轉小臉,看向了趴伏在窗臺上,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的清淺。二人相視而望,淺淡一笑。
樹下,已然沒有了芙映與宮女的身影,只剩那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