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雖然所知不深,但是聽你那日在熙和殿上的言辭敏銳,必然是飽讀詩書的女子。本宮就不明白,以你之明,怎麼可能會看不到這樣的結果?或者說,現在這樣子,才是你想要的結果?”
陸錦繡抬頭看著我,眼神平和,輕聲說道:“臣女謝娘娘成全!”
已經自稱臣女了,看來真的是別有用心。但我倒是沒想到她居然回答的比我還直接,所以我也就接著說下去了:
“你並不需要謝本宮,無論皇帝還是本宮所為,都並非為你。陸姑娘,本宮敬你敢作敢為的勇氣,但同樣的,本宮不喜歡被人愚弄。”
“娘娘。”陸錦繡起身,“撲通”一聲跪倒了我的面前,說道:“臣女豈敢愚弄娘娘!臣女不過是在賭,臣女得以離宮,都是仰賴皇上的英明與您的仁慈。”
“你得以離宮,靠的不過是你自己的算計。”我示意暗香扶她起來:“你不必如此緊張,本宮還未曾心胸狹窄到那等地步,若真要問罪於你,也不用等到今天。深宮如海,原本就是個見不得天日的地方,你既能有心海闊天空,本宮又何苦阻攔?”
陸錦繡掙脫暗香的攙扶,然後一頭磕在地板上,說道:“臣女多謝娘娘!”
那時選上了她,不過是因為徐州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陸家在東北又頗有人望,而她的意願從未在考慮之內。人的一生,又有幾次能是自己做主?陸錦繡真是個勇敢的女子,只是被皇帝休棄的女人,這樣的社會,怎能容她幸福——我心下有些黯然,在這樣的社會,女子要選擇自己想要的,就要付出代價。我與她都是女人,我希望可以動用手中的權力,能夠幫她達成所願。
我看著跪在當地,姿態卻沒有半絲卑微的她,嘆了口氣,說道:“陸姑娘,你已經為自己選了一條註定難走的路,我怎會再為難你?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你可以告訴我。我必定努力為你達成。”
她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中終於起了波瀾。
我淡然一笑:“我相信,你之所以不願終老宮廷,總是有原因的。你既賭了一次,不妨再賭一次,賭我如今對你許下的,是否是真心!”
………
“娘娘——”她的眼中幾番掙扎,終於開口:“臣女謝過娘娘恩典,但是臣女不能說。若娘娘憐憫臣女,請您准許臣女留在您的身邊,做一個女官。還請娘娘成全。”
這次我是真的驚訝了,她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出宮。為何如今還要回到宮裡?而且明明我已經給了她機會,她仍要諱言至斯。我腦子飛快的轉動,到最後只得到了一個結論,我屏退左右,試探著問道:
“陸姑娘,你明白的告訴我,是否入宮之前,你已心有所屬?”
陸錦繡看著我,臉色緋紅,雙眸中隱約有淚光浮動:“臣女並非不信娘娘,臣女自知所行有虧婦道,若皇上和娘娘要臣女一死,臣女也絕無二言。可是他,他比臣女的命更重。臣女無論如何,也不能害了他。”
“果然!”我繼續問道:“我也不想問此人的姓名,只是陸姑娘作如此要求,想來是你那位心上人的身份,不能娶一個被皇室遺棄的女子。”
“請娘娘垂憐!”陸錦繡又磕了一個頭:“娘娘明察秋毫,臣女不敢欺瞞,他的名字臣女不能說。但是臣女知道,他心懷大志,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子。臣女愛他敬他,斷不能因為臣女棄婦的身份,讓他蒙羞。”
“若他愛你敬你,也如你一般,又如何會介懷你的身份?”我說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向皇上進言為你求情。只是你必須要拋棄你現在的姓氏身份。你可願意?”
“娘娘的好意,臣女拜領。只是事關皇室尊嚴,若皇上降罪那是臣女應得的,但是若皇上為此遷怒娘娘,臣女萬死不能贖罪。”陸錦繡搖頭拒絕道:“與其冒此風險,臣女願意等。臣女今年17,5年之後,便可依律出宮。到時臣女便可以光明正大,與他在一起。”
“5年的時間很漫長,你也已過梅信之期,若他——”
“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草。磐石無轉移,蒲草韌如絲。”陸錦繡看著我,眼中寫滿堅定,輕聲地說:“臣女信他。”
我的心一震,在這千年之前的不知名的空間中,竟然真的有人將愛情當作信仰!眼前的女子,清麗的臉龐因為戀愛與自信而更加光彩照人,竟讓人不敢逼視。我眼睛有些刺痛,掩飾地站起身,說道:“你起來吧。我的身邊還有長史和女史的位置。如果你不覺得屈就——”
陸錦繡雖然是士族,但畢竟還不是大士族之家,也並無寵幸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