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昨夜揮完了劍便摟著孩子睡覺,太陽曬到屁股才起床,收了帳篷系倒馬上,揹著女兒摘了些野果子,蹲在溪邊清洗。
身後傳來了急躁的腳步聲,一邊奔走一邊唸叨,“糟了糟了,怎麼被那對兒賊男女給騙了,他們跑了可怎麼辦?”
月兒輕笑,騷年,你終於覺悟了。
當少年跑到溪邊,映入眼簾的是臉色煞白,到底暈昏的男人和婦女,以及在溪邊揹著孩子洗東西的少婦。
少年上去就是一腳,踢在男人的腿上,“讓你跟我玩兒心眼兒,踢死你!”
男人“哎呦”直叫,卻沒力氣反抗,就像被賣肉的提走了骨頭。
少年掏出麻繩將兩人嚴嚴實實的捆綁一番,再是不解氣的踹了一腳。
走到少婦身後,恭敬的拱起手,“多謝這位姐姐相助,在下四海,姐姐身手不凡,敢問姐姐尊姓大名,可否跟四海交個朋友?”
四海?有意思,自己給自己起的化名吧!為什麼不叫法海?
月兒站起,與少年四目相撞,這張臉三年未見,稜角有些許的成型,一身風塵僕僕,稚嫩的英氣咄咄逼人,但不管怎麼變還是他,大宋朝的大皇子,趙昉!
少年也有片刻的驚呆,這姐姐的眼神怎麼如此熟悉?她身後探出一張笑眯眯的小臉蛋兒,還露出一把佩劍的劍柄,那劍柄上鑲著一個紅色血滴狀,不是柳護衛的玄月劍?
月兒沒有多言語,眼神冷漠,繞過趙昉向著馬匹走去,兩人擦肩而過,小寶貝奶聲奶氣的衝趙昉擺手,“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再見!”
趙昉愣在原地,這姐姐體內的氣息和柳護衛一模一樣,還揹著個小娃娃,柳護衛當年消失時就懷了孩子的,難道,她是帶了假面的柳護衛?
趙昉追去,月兒已經上了馬,將女兒摟在懷中,把洗淨的果子給女兒吃,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緩緩前進。
趙昉跟在後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柳護衛不可能原諒他當年做出的事情,他也沒奢望柳護衛能原諒,但就是想告訴她關於他的近況,希望她不要過於記恨他。
當年趙昉給柳護衛和沈讓,以及沈易蓮吃的果子上下了‘攝魂香’,以至於他們最後沒了反擊的能力,雖然契丹太子關鍵時刻趕到,可沈讓卻沒有逃脫掉崖的命運。
趙昉很喜歡柳護衛,在她身上找到了皇宮中少有的真摯之情,也沒想著要他們的命,只想著將他們帶回去,然後求父皇從輕發落。
他那時年紀尚小,並不懂得有些事情不會像他想的那麼簡,可他那時確實是那樣想的,誰知,卻落了那樣的下場,柳護衛一定恨死他。
雖然皇位很吸引人,趙昉卻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一直沉浸在愧疚和自責中,寢食難安,最終趁夜深人靜時,他準備藏在拉糞車底下逃出了皇宮。
誰知那兩個小皇弟也要跟著一起逃,他們很想柳護衛,都想出去尋找師父,但車底下藏不了三個孩子。
趙昉便告訴兩個皇弟,他會先出去找個藏身的地方,待安置好了再回來接他們,兩個小皇弟相信了哥哥的話,於是每日在宮裡等著哥哥回來。
一個月過去哥哥還沒回來接他們,兩個小皇弟等不及了,他們聽說宮裡的蓮花池可以通到宮外的一條河。
兩個小傢伙已經被出宮的快樂沖淡了對水的恐懼,甚至忘了曾經掉下蓮花池後是怎樣被人救起來的,於是在一個漆黑的夜裡,毫不猶豫的跳進了蓮花池,便再也沒上來。
待到宮女、太監、侍衛們第二日找尋到時,二位小皇子已經被泡漲,沒了呼吸。
趙昉後來聽說兩位皇弟溺水而亡的訊息,大哭了七天七夜,他是世上最可惡的哥哥,他是一名有罪之人,是他害了柳護衛,害了沈將軍,更害了自己的弟弟,他終生都不能原諒自己。
後來他憑藉著柳護衛給他的武功冊子,三年之內練就了一身本領,走到哪裡就吃到哪裡睡到哪裡,給自己起名字四海,寓意四海為家,見到不平事必管,還給自己定了規矩,每天最少做三件好事,只有這樣,才能將他的罪惡感減輕。
至於會不會有人繼承大宋江山,已經跟他沒有關係,因為他發現那位置需要用太多的白骨來鋪墊,太多的忠命冤魂會被掩埋。
他沒有父皇那般的魄力,更不想被幕後黑手八賢王左右,四海為家反倒更適合。
昨日就是恰巧遇到了人販子,為了解救被藏起來的小孩子,一路追尋到了這裡。
今日看到了戴假面的柳護衛,他心中思緒萬千,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