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整日用功讀書練習騎射哪裡能真正快活!”
七阿哥腿腳有些不靈便,咬著唇羨慕地瞧著,成嬪遠遠看著他眼裡盡是憐惜。
悠然走近前笑著說:“胤祐,我們一起做風箏好不好?”侍候的小太監很快拿來了竹片篾條和彩墨白紙。悠然拿起墨筆遞給他,又說:“你負責畫風箏,畫好了我來剪,然後讓小順子幫我們紮起來。”胤祐猶豫了下還是拿起筆,怔怔地問:“你說畫什麼好?”悠然託著腮認真的想了想,說:“要不要畫蜻蜓?蝴蝶已經有了。”胤祐反駁道:“蜻蜓飛得又不高,畫大雁好不好?”悠然點頭說好,幫他鋪了白紙在青磚地上,自已在一個小杌子上坐了,催促他:“快些畫啊!等會兒叫你的額娘跟你一起放。”
風箏很快畫好了。黑亮眼睛,翠羽修長,翅膀寬大。悠然牽起一隻角命他牽起另一角,把畫立起來風乾。小順子靈巧地開始扎骨架。過了一會兒,悠然拿了剪子修剪,一邊輕聲唱:“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帶著畫了小鳥的風箏,和白雲去做伴。抓起泥土試試風,放開長長的線,如今正是春風暖,處處是笑臉——”
良貴人聽到她清越的歌聲唱了兩遍停了,便笑道:“這是什麼歌兒?姐姐唱得真好聽。”悠然將剪好的交給小順子讓他糊上,笑著說:“嗯,是孩子們才會唱的歌兒。”見小十二小十三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小臉通紅氣喘吁吁。悠然拉著兩個坐了,仰著頭看天空裡只剩下幾個小黑點兒的風箏。輕輕唱:“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兩個小的也跟著大聲唱起來。邊唱邊奔跑著和幾個哥哥一處去了。
成嬪終於拉起臉紅紅的七阿哥也一起去放風箏了。宜妃走過來坐在悠然身邊笑道:“年紀輕輕的,真不知你哪裡來的耐心!若你做了額娘,你定是最稱職最好的額娘。”悠然淺淺一笑也不答話,宜妃忽然想起宮中隱隱綽綽的流言,恍然有些無措,連忙轉了話頭說:“溫僖貴妃又病倒了,小十也是好孩子,小小年紀就自請侍疾呢。”
悠然說:“這般心意卻是難得。”
宜妃扯著又說些旁的閒話,終於忍不住問道:“這幾日皇上可去瞧妹妹了?”悠然搖頭。宜妃嘆了口氣說:“竟是連妹妹那裡也沒去了。”悠然回答得漫不經心:“宮裡去處那樣多,姐姐若總是嘆氣怕是嘆息不過來。”
宜妃握緊悠然的手,認真的說:“去處雖多,妹妹你卻是不同的,我知道。”猶豫一下,然後小聲地說:“悠然,你要上心些才是啊!前些日子有個宮女晉了常在,聽說是懷了龍種。幾年來宮裡未添過新丁,連太后也歡喜著呢!”
悠然回望她關切的眼,淡淡地說:“這樣很好。”宜妃嘆了口氣再不多說,看院子裡慢慢走著的成嬪和胤祐。
皇帝過來的時候悠然正要歇下。悠然只著了中衣坐在梳妝檯前,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紫墨幫她把髮飾取下,抬眼就看見皇帝掀了簾子進來。待要開口請安,皇帝卻擺擺手讓她退下。拾起妝臺上的玉梳緩緩替她梳起發來。她的頭極柔軟順滑,皇帝掬起一縷放在鼻端,嗅到幽幽醉人的香氣,壓在心底的痛楚又悄無聲息地湧上來,那是墨荷的味道。皇帝俯下身去在她耳邊如嘆息般輕喚:“悠然——”
悠然抬起頭看著鏡子裡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微笑:“你來了。”皇帝抽走她的書一把將她抱起,笑著說:“見到我來了還看書!”悠然攬住他的肩,眼裡全是猙獰鮮活的龍紋和刺目的明黃,便伸出手捂住雙眸,嘀咕道:“我不喜歡這身衣裳!”皇帝一愣,無聲地笑了笑,將她輕輕放在榻上,自己脫去外袍,只著了玄色中衣擁著悠然靠坐在榻上,溫聲問道:“這幾日你都做什麼了?”
悠然靠著他抓過他一隻手,描畫他修長的手指,小聲答:“還不是和往日一樣。”皇帝吻了吻她的耳垂,問:“有沒有不開心?”悠然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希望我說開心,還是不開心?”皇帝心思一動,便知她說的是什麼,反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說:“我,自然希望你開心的。”她點點頭說:“好吧,我沒有不開心。”
皇帝聽出她敷衍的語氣皺皺眉說:“你知道的是不是?”嗅著她身上的冷香,想起那個最冷的冬天,口氣變得溫軟又脆弱:“她是二十六年就進宮的,以前一直在四執庫當差。她父親是個小知縣。她模樣和你生得有些像,我想著,待她誕下孩子,若是肖似額娘,無論男女我都把抱來給你。你也別怕,宮裡頭位份高的代為撫育皇子皇女是常事。悠然,悠然,你還年輕,我,我卻開始老了。我不能讓你,讓你在我百年之年無人奉養!”
說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