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以為她是白痴。齊瑄在心裡怒哼了聲,厘不清到底是摔得青青紫紫的好?還是被步驚雲氣得半死舒服些?
她沿著廊道一邊跑、一邊小心注意隱藏自己的形蹤。
其間,有幾隊禁軍巡邏經過,都被她順利躲過。
“我也挺厲害的嘛!”她心裡自我感覺很好。
唯一討厭的是宮殿太大,要到天牢,跑得她氣喘吁吁,牢房的位置還遙遠得很。
又過了半個時辰,她整個身子靠在宮牆上,懷疑自己能不能在晨光亮起前跑到天牢,將那個美得讓人流口水的刺客救出來。
她沒注意到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始終鎖著她的身姿。沒有步驚雲的暗中幫助,她怎麼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地在宮中亂跑?
“好累啊……”她又跑了半刻鐘──其實是拖著腳走,她的體力一向極差。
隱身在暗處的步驚雲看著她,心裡很納悶。怎麼有人的動作可以慢到這種程度?
“唔!”突然,齊瑄拐到腳,眼看著就要五體投地栽到地上。
步驚雲心一驚,身子化作流星,來到她身邊,兩手穩穩扶住她。
她張大嘴,整個人靠在他臂彎裡,兩顆眼睛瞪得差點掉出來。他怎麼會在這裡是巧合?意外?還是他根本從頭到尾就看著她鬼鬼祟祟的行為?
她明明很小心,確定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啊!偏偏就是被他逮著了。
不對,她蒙著臉,他不一定認得出她,只要能逃出他的掌控,除了舉頭三尺的神明之外,誰也不知道她假扮黑衣人,企圖到天牢救刺客。
她推開他,轉身就跑。
“皇上若要回寢宮,應該往右轉才是。”步驚雲冷淡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齊瑄感覺像被巨石砸中了腦袋,整個人一陣茫然。他認出她了,怎麼可能?
“朕不是皇上,你認錯人了。”她下意識地辯駁。
會自稱“朕”,還說不是皇上,騙誰?這傢伙有時候真是愣得可愛。
他唇角稍稍抽了下,雖不明顯,卻是一彎柔似春水的笑弧。
“掉了。”
“嗄?”她奔逃的身影頓了下,差點又跌出去。
他真的很厲害,不管她怎麼摔、怎麼扭,他總是能及時扶住她。
她懊惱地想給自己一拳。幹麼要聽他說話呢?她跑步本來就慢,又分神與他對談,不摔倒才叫奇蹟。
雖然他救了她,免於她跌得一身青紫,但同樣地,她也被捉住了。
她嘆氣,認了,因為已經沒有力氣再跑。
“其實皇上不必跑的。”他的手掌貼著她的背,一股溫暖的真氣緩緩流過她全身,為她乏力的嬌軀添了些精力。
她哼了聲。“不跑,等著被捉包嗎?”重點是,她改裝、企圖救人的事一旦流傳出去,宰相和大將軍又要念得她耳朵流膿。
再一次哀嘆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假皇帝……她快要受不了這種既拘束又虛假的日子了。
“皇上的蒙面巾掉了一半。”馬尾都露了,再跑又有什麼意思?
她身子一震,纖細的小手顫抖地摸上臉。果然,黑巾歪了,露出她大半張真實面容。
格老子的!她詛咒步驚雲喝水嗆到、走路掉水溝。
“你不早說。”害她跑得這麼辛苦,快累死了。
“沒有機會說。”誰要她一見他就跑?他又不是鬼,也不是野獸,難道會咬她?而且她這麼裝模作樣,是要去救一個想要刺殺她的“男人”!
她對別的“男人”都很好,唯獨對他,不是罵、就是氣得跳腳,他有這樣人憎鬼厭嗎?
活該她要把自己累得半死。他心裡很鬱悶。
她白牙暗咬,承認自己跑得太匆忙,沒仔細聽他說話,但他武功這麼好,至少給她傳個音,讓她不必逃得如此狼狽嘛!
偏偏,他就愛欺負她。
她恨不能扁這個臭傢伙一頓,只可惜,她連他一根手指都打不過。
“是,千錯萬錯都是朕的錯,你全對,行了吧?”她低吼。“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就帶朕去天牢,放了那名刺客。”
“刺客已經死了。”
這時,烏雲突然散開,一縷月光落在她美如春花的嬌顏上,那本是桃花般的粉嫩顏色,如今卻變得如紙一般蒼白。
“你殺了他!”又一個人因她而死,她眨了眨眼,只覺夜晚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血似的鮮紅。
“刺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