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
鳳瑤凝他半晌,才逐漸回頭過來,幽遠沉寂的道:“性命攸關,你且想好了。你若留在這裡,一旦戰亂而起,你又身無武藝,許是難逃一死。”
花謹瞳孔抑制不住的顫了顫,心底矛盾四起,猶豫重重,卻也僅是片刻,他強行斂神,猶如破罐子破摔一般全數斂下了所有起伏搖曳的擔憂,低聲道:“微臣想好了,無論生死禍福,微臣皆會承擔。”
“你既要執意如此,本宮自不攔你。畢竟,本宮這人終非熱心,你是求生亦或是求死,本宮自也不會多加勸告。”
鳳瑤默了片刻,低沉出聲。
這話入耳,花謹驀的鬆了口氣,垂眸下來,脫口的嗓音也頓時釋然開來,“多謝,長公主。”
鳳瑤眼角一挑,“本宮不過是應你之求罷了,你無需謝什麼。只不過,你便是留在這裡,也是無用,此際那尉雪蠻正禁閉在營中一處的帳子內,重兵把守,不得出入半許,你便是要見她,自也見不著。”
這話一落,無心多言,緩緩踏步朝前而行。
花謹眉頭大皺,面色越發緊了半許,隨即頓時抬眸朝鳳瑤後背望來,低聲道:“她公然對長公主下毒手,長公主此番能放過她,也是她之幸了,更也是長公主大人大量,仁義良善。此番將她關著也好,省得放出來再做錯事,微臣在此便謝過長公主了。”
這話入耳,鳳瑤並無任何反應,足下的步子,依舊緩緩往前,只是心底之中,終還是漫出了幾許幽遠與複雜,只道是,情這東西,果然還是特殊莫名得緊,便如花謹那般常年流連花叢的人,見慣了鶯鶯燕燕,云云美人兒,卻終歸還是,會莫名的栽到一個尉雪蠻手裡,死心塌地。
便是極為畏懼死亡,竟還有勇氣在這裡留著。
雖也不知那花謹與尉雪蠻究竟何時真正生情,又或許,不吵不相識,兩人在爭吵翻騰之中,毫無表露的展露真性情,許是正因這點,吵著吵著,便也近了,便也熟悉了,亦或是在某個恰當的點兒或是某個恰當的眼神或是言語了,心,就那麼動了。
就如她姑蘇鳳瑤與顏墨白一樣,本也是水火不容,互相敵對,可後來呢……
顏墨白。
思緒翻騰,突然間,便想得遠了,本是略微複雜的心,竟突然抑制不住的厚重發緊,似是連帶呼吸都有些薄弱,有些微涼開來。
離開楚京已有一日了,也不知那顏墨白,可是從鬼門關挺過來了。倘若沒挺過的話,倘若楚京傳來噩耗的話……
思緒至此,渾身一顫,終是不敢甚至極為排斥的不願再想下去,鳳瑤稍稍駐足,抬眸一望,只見面前江水在周遭火光裡搖曳起伏,那一圈圈波光粼粼的漣漪,正層層遞進,又層層而遠,極是壯觀。
而那寬闊的江面對岸,營地燈火重重,那高高的火臺上,一直有燈火搖曳著,只是那視窗處,隱隱之中,有個人,正逆光而站。
此番隔得有些遠,自也看不清那人面容,只是盯著盯著,目光便有些失神開來,連帶神智都抑制不住的逐漸抽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恭敬低聲的嗓音揚來,“長公主,此處風大,長公主可要先回寢帳了?”
這話入耳,鳳瑤散落的瞳孔再度對焦,整個人應聲回神,待得轉眸一望,才見正有名手執火把的兵衛,恭敬的立在她身後。
她神色微動,朝那兵衛淡漠的掃了兩眼,不說話,僅是舉步往前,而待行走幾步後,她突然回頭朝那兵衛望來,“三皇子此際正做何?”
而今夜色暗淡,光線不穩,她其實是想問那贏易是否在此際正與軍中主將們商議戰事,更也略微防備贏易是否會趁此夜色迷濛厚重之際而對對岸的大周營地突襲。
只是這話一出,那兵衛卻眉頭一皺,滿面為難,唇瓣動了幾許,竟是為難得噎不出半字來。
鳳瑤眼角一挑,心頭瞭然,也不再為難,只道是如今這營地的六萬兵衛全數被贏易抓住了軟肋,逆反不得,她便是有心勸告與逼問,也不見得會起什麼效果。
一路前行,足下放得極慢,只是周遭迎來的風越發凜冽涼寒,似要將人凍成冰一般,而待終於抵達寢帳前時,帳外那幾名兵衛依舊整齊而立,眼見她歸來,便齊齊彎身而拜,恭然而呼。
鳳瑤猶如未覺,徑直往前,待得伸手撩開帳子,則見那略微稚嫩的人,竟抱膝坐在軟榻,腦袋擱放在雙膝上,雙眼而閉,似是睡得正香。
鳳瑤猝不及防一怔,面色也稍稍而變,卻也僅是默了片刻,便開始踏步入內,最後坐定在了屋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