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
接下來幾日,京中平靜,無大事發生。日子難得清閒,鳳瑤每番早朝過後,便會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待得朝政之事全數處置完畢,出殿之際,卻又每番都能見得許儒亦在殿外等她。
自打許儒亦上次徹底表明心意之後,她與許儒亦之間的關係,便莫名顯得尷尬,奈何那人似若不覺,每番皆會在御書房外等候,只要見她出來,便會主動上前,邀她一道去幼帝處用膳。
最初兩日,她會藉口拒絕,不料許儒亦一直會在宮中久等,且幼帝與贏易又有心撮合,倒也頻頻差宮奴來喚,邀鳳瑤去幼帝寢殿一敘。
鳳瑤心神不悅,極是煩躁。
有些話本與許儒亦說得通透,奈何那人竟也有這等榆木甚至執著之時。
是以這些日子,她對許儒亦依舊是能避則避,直至,一日午後沐浴,鳳瑤才突然想起肩膀上曾被顏墨白用匕首猙獰的劃過,而待仔細垂眸朝肩窩處一凝,則見面板之上,竟極是精緻的描繪了一隻方形罐子,而那罐子的瓶身上,竟還繪著一個囍字。
竟是,囍。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神色越發一沉,也見那紋刻著的瓷瓶極是淺弱的鑲嵌在面板表面,如今已有些日頭了,細小的傷口已是恢復不少,是以難怪前幾日沐浴之際,竟也不曾察覺傷口的疼痛。
只是,曾還記得,當初顏墨白拔出匕首,仔細在她肩窩處繪完後,他曾笑著朝她說,他在她肩窩處繪的是一朵梅,本還打算在她肩窩上刻上他的名字的,但他最終還是罷手了。但如今,她肩窩處清晰刻畫的,卻不是梅花,竟是一隻刻著囍字的方形罐子。
如此,顏墨白在她肩窩處繪這東西,是何意?
何意?
鳳瑤瞳孔驟然大縮,心思磅礴而湧,四方揣度。
待得半晌後,她神色驀的一變,當即出浴著衣,甚至來不及擦拭溼潤的頭髮,便迅速出殿。
此際,那許儒亦不知何時竟站定在了殿門外,眼見她出來,緊蹙漆黑的瞳孔也猝不及防的顫了一下,隨即唇瓣微勾,釋然溫和的朝鳳瑤微笑開來。
“速去攝政王府。”
這回,鳳瑤並未避開他,僅是極為直接的朝他出聲。眼見鳳瑤神色凜冽嚴謹,許儒亦也頓時斂了面上笑意,迅速點頭。
二人即刻從宮門處策馬而奔,速度極快,將身後跟隨的御林軍都稍稍甩開了一段距離。而待抵達攝政王府時,鳳瑤極是乾脆的下馬,驀的入府,待一路前行抵達顏墨白的主屋時,只見,喜房仍舊是紅綾高掛,囍字張貼,榻上的紅色被褥依舊不曾換卻,那略微布了灰的桌上,還擺放著喜燭喜杯,若非周遭的灰塵彰顯出了幾許荒涼,自容易讓人錯覺這是剛剛準備好的喜屋。
“長公主可是知曉開啟這主屋地室的機關了?”許儒亦神色微動,朝周遭掃了一眼,入目滿是喜色大紅,面色也稍稍沉了下來,又待兀自斂神一番後,他才平緩的朝鳳瑤開了口。
鳳瑤腦中一直不住的閃現肩頭上方形罐子,又將那罐子上的囍字在腦海甚至心底過了幾遍,待得沉默片刻,才低沉沉的道:“找找這屋中是否有方形的罐子。”
顏墨白說要讓她記住他,卻在她肩窩處刻繪了一個罐子,還繪了囍字。而這囍字,本為連理之字,且她與顏墨白之間能對這囍字的關聯,便也只有這大婚之事的喜屋了。
曾還記得,當初也曾在這裡與顏墨白同床共枕過,那般婚嫁,也無疑是盛世之景。便是在那一日,她心口觸動重重,動容不已,卻終是未曾料到,此番不過相隔一月再踏入這裡,這先前還極是繁榮大喜之地,而今竟已是灰塵鋪就,滄海桑田,無事人非了。
在場兵衛與許儒亦也未耽擱,待得鳳瑤的嗓音一落,便在各處尋找起方形的罐子來。卻是找了半晌,都全然無果。
許儒亦只得嘆息一聲,上前朝鳳瑤緩道:“長公主可還有其餘線索?許是這屋內的確無方形罐子,該是要尋找其餘機關才是。”
鳳瑤瞳孔微縮,僅是低沉道:“再找找。”
說著,足下也緩緩而動,開始加入在場之人的隊伍仔細在屋中尋找,卻是最終,待得全然無果並即將放棄之際,她眼風突然掃到了床榻那大紅的紗幔上方,竟垂釣著一隻勾紗幔的玉鉤,那玉鉤的彎鉤上方,穿著幾隻大紅的珠子,而珠子上方,則是一枚玉色方形似罐的珠子,且那珠子的正中,竟方巧印著一枚火紅的囍字。
鳳瑤瞳孔驟然一縮,足下驀的頓住,所有目光全數朝那方形珠子凝去,面色大涌大沉,渾身莫名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