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眼角一挑,心底深處,驟然起伏。
她倒是未料到,自家這師父,竟會是如此看待顏墨白的。她還打算依靠他的威儀與名望來讓他親自打壓顏墨白,奈何此際,他竟是在為顏墨白正名!
思緒翻轉,鳳瑤目光著實沉得厲害。
她略微發緊的朝國師望著,低沉沉的問:“國師是要為攝政王說話?”
國師滿目幽遠,略微褶皺的面容也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道骨仙風,猶如遺世獨立一般,給人一種極是幽遠的飄渺,甚至於凡人俗事,格格不入攖。
他面色並無變化,目光,也依舊幽遠如初。
待默了片刻後,他唇瓣一啟,才緩緩而道:“為師並非在為攝政王說話,而是,攝政王此人,心性並非大壞,言行魄力,鳳瑤你若能真正招降於他,定為國之社稷棟樑。償”
國之棟樑!
那等圓滑成性的蛀蟲,竟也會成為國之棟樑?
鳳瑤滿面陰沉,對於國師這話,著實是不敢苟同。
心底之處,起伏與嘈雜感也越發的升騰,待得半晌之後,她強行按捺心神,低沉而問:“先不論攝政王此人究竟品性如何,倘若鳳瑤掌握了攝政王貪汙受賄甚至愚弄百姓與君王的罪證,國師可否助鳳瑤一臂之力,徹底剷除攝政王?”
國師眉頭一皺,嗓音幽遠,“攝政王此人,不可剷除。大旭風雨飄搖,他,該是大旭的貴人。”
鳳瑤瞳孔一縮,“如此說來,國師是不願助鳳瑤一臂之力剷除他了?即便攝政王罄竹難書,罪無可恕,國師也仍舊要包庇他?就因他認定他是我大旭的貴人?”
說著,嗓音一挑,語氣也越發的挑高,“鳳瑤並不想懷疑國師的揣度之力!也不想懷疑國師的占卜與救國之力,但國師若當真厲害,當真占卜之術厲害,又如何未能提前看到我大旭之危,從而讓我父兄避過戰死?若國師當真有救國救民的本事,我大旭,又如何這般風雨飄搖,君民不穩!這些,國師都未算準,也未看準,到現在,國師竟還來說攝政王那等盤踞朝中多年的佞臣之首乃國之棟樑!國師捫心自問一下,你這話,究竟是你隨意猜測,還是你敢百分之百肯定的?若攝政王當真是我大旭之福,是我大旭棟樑之才,為何在國難之際,攝政王從不露面,待得大旭好不容易從國難中恢復,他則在朝中拉幫結派,辱閣臣,羞新皇,更集結朝中大臣處處與鳳瑤唱反調,甚至還在鳳瑤病重之際,專程來對鳳瑤逼宮,讓鳳瑤封大皇子與三皇子為一字並肩王,如此作為的攝政王,國師仍認定他是我大旭的棟樑之才?”
許是全然不料自家師父對攝政王如此偏愛,鳳瑤心底震驚,但更多的卻是惱怒與悲憤。
自家這師父啊,國破之際不曾親自下山救國,僅是給她權杖將她踢下山來,讓她孤身一人與後宮篡位之人鬥,與朝臣鬥,與大盛兵力鬥!
世人皆道,當日她姑蘇鳳瑤城牆一躍,巾幗不畏,但又有誰人知曉,那時國破之際,她拼死一躍,又是如何的絕望與無助!
她終歸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子罷了,曾經在宮中有父皇與皇兄護著,到了道行山,也有自家這師父約束照看,沒人知曉,過了這麼多年舉世無爭的日子,突然間就被猶如被別人從深閨拉到了臺前,瞬時,各種棘手悲慟之事接踵而來。
而今,她好不容易從國難中恢復,好不容易從生死一線中爬出來,好不容易將顏墨白那佞臣困在攝政王府,讓每日早朝多了幾許正派,但如今,自家師父一句話,似是全數為了打壓攝政王的努力全數無情的推翻。
這種震驚與挫敗感,纏繞交織,似是流遍了全身上下。
鳳瑤面色越發的陰沉冷冽,瞳孔也收縮不定。
國師凝她半晌,終歸是稍稍挪開目光,幽遠而道:“為師,雖為大旭國師,雖知大旭命盤,但也並非是神,不過是個擅占卜之術的凡人罷了。當日大旭國難,我有感知,是以對先皇傳書言明,讓先皇注意鄰國周邊,奈何,大盛有虎,戰無不勝,安平了數十載的大旭,又如何是其對手。”
“既是你明知大旭有難,又為何不為我父皇想辦法解決?僅是提醒提防鄰國周邊,有何用處?”
國師幽遠而嘆,“為師,只是大旭國師,能提前知曉國運,卻也僅僅如此罷了。”
他嗓音突然增了半縷悲涼,默了片刻,繼續道:“我與你父皇,相交數十載,你當真以為,我不想救他,不想救大旭?國師之力,並非神力,我會的,也只能是占卜命途,也只是,占卜罷了。”
幽遠至極的嗓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