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裡,有穆風幫忙,無需太過憂心。”不待鳳瑤尾音全數落下,東臨蒼便低沉緊然的道了話,說著,目光再度朝地面那血淋漓的箭羽掃了一眼,話鋒一轉,再度道:“瑤兒何處受傷了?方才獅群來襲,情況危機,衛王身子略是摔傷,雖能站立,但卻無法如常的靈巧活動,卻那些獅子來得太快,數量龐大,衛王差點喪命獅口,無奈之下,在下只得將衛王先行送出林子,隨即返回施救,卻不料,已是找不到瑤兒了。”
是嗎?
冗長的一席話,倒被他以一種極是認真的嗓音道出,似如發自肺腑一般,令人挑不出半點刺來。
只是這話入耳鳳瑤耳裡,卻並未掀得任何波瀾。
她心境已全然的平靜,整個人也淡然如常,眸色幽遠,波瀾不起。她僅是靜靜的將東臨蒼的這席話聽完,而後才淡然出聲,“東臨公子心懷仁義,的確是好事。只是,本宮也是奇了,在百里堇年與百里鴻昀同時受危之際,東臨公子率先救的,竟會是百里鴻昀。”
說著,見他眉頭越發一皺,薄唇一啟,似要言話,鳳瑤迅速掃他一眼,隨即便自然而然的挪開目光,先他一步繼續道:“東臨公子也莫要說著是入林子去尋本宮的了,許是東臨公子救了百里鴻昀後,又突然後悔未救百里堇年了,是以才折身衝回林中大肆尋找,是吧?”
東臨蒼下意識的噎了後話,深眼凝她,一時之間,並未言話。
兩人驀地沉默了下來,周遭氣氛也再度變得沉寂壓抑。
待得片刻後,東臨蒼才稍稍斂神一番,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在下返回林中,執意要救的,是瑤兒你。”
他這話說得極為認真,似是仍舊發自肺腑。鳳瑤轉頭過來靜靜凝他,思緒翻轉,也未即刻回話。
有些事,雖是不知真相,但自然也會去多想,去猜忌。就如今日獅群來襲之事,旁人尚且會因獅群來襲而大亂陣腳,驚慌失措,但這東臨蒼不會,絕對不會。他好歹也是滿心複雜,心思極為深沉之人,甚至於,往日她還將他東臨蒼認作世之絕世謀臣,是以,這等有勇有謀,諱莫如深之人,又豈會真正被獅群嚇住,從而驚慌失措不知反應?想來便是刀刃橫在他脖子上,他也能淡定之至,從容不迫,而後再與拿刀之人溫聲溫氣的周旋才是。
是以啊,縱是獅群來襲,這人定也不會真正慌亂,反倒是心中鎮定,從而對周遭諸人諸事,也會保持全部的理智。而相較於百里鴻昀,這廝最是重視百里堇年,如此,方才那般危險之下,這廝第一時間要救的,自然是百里堇年,絕非百里鴻昀。
思緒翻轉,越想,心神便越發的跑得有些遠了。
只是思來想去,倒也終究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東臨蒼若是未癲未瘋的話,那他今日率先救百里鴻昀,便也是在變相的故意不救百里堇年了。
如此,他故意不救百里堇年的意圖是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讓百里堇年在危險之中大肆磨鍊……又或者,是要讓百里堇年,陰差陽錯的,救她?
思緒至此,頃刻之際,心底猶如猛水灌溉,一瀉千里,通明之至。
卻是正這時,東臨蒼那低沉發緊的嗓音再度揚起,“瑤兒肩頭中劍,傷勢究竟如何?不如,讓在下好生為你傷口處置一番如何?”
這話入耳,鳳瑤才應聲回神過來,隨即強行按捺心神,目光幽幽的朝東臨蒼凝望,一言不發。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深太沉,一時之間,倒盯得東臨蒼略微不慣。東臨蒼面色越發凝重,無奈而道:“瑤兒這般盯著在下作何?”
鳳瑤緩道:“本宮不過是想好生觀觀東臨公子模樣罷了。相識這麼久,倒也不曾如此認真打量東臨公子,此番突然細緻觀看,倒覺東臨公子這身皮囊著實溫潤風華,似如君子。只是啊,人終歸是不可貌相的,這天底下的人啊,誰人會知如東臨公子這般溫潤之人竟也會心思狡黠,精於算計。”
東臨蒼眼角一挑,自也知鳳瑤這話並非好話。
他默了片刻,也未回話,僅是開始吩咐車伕策馬而走。
待得車外揚來車伕恭敬的應聲後,馬車也開始顛簸搖曳,緩緩而行,這時,東臨蒼才將目光再度朝鳳瑤落來,低聲道:“在下可是有何處得罪瑤兒了,竟得瑤兒如此戲謔在下。”
鳳瑤淡道:“有些事雖可做得高明,但終歸還是有漏洞之處,無法真正的完美。是以,有些話,本宮也僅想點到為止罷了,東臨公子也是精明之人,想來自然也是猜得透本宮心思的。”
東臨蒼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