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心思本是如此,顏墨白卻未給她機會,已是鬆開了她的手,起身墨玄等人一道出屋。
鳳瑤當即喚他,“墨白。”這話一落,顏墨白停下步來,回頭觀她,她正要言話,不料後話未出,顏墨白已溫聲平和的道:“且讓東臨蒼為你治治。如今之中,各處局勢不穩,一旦受危,仍得動武護身,鳳瑤,你心疾之症不可再拖,只有讓東臨蒼為你好生施針用藥,才可稍稍緩解,待得受危之際,也能動用內力而不損體。”
說著,嗓音越發柔和,卷著幾絲不容人拒絕的勸慰,“鳳瑤,且聽我話。”
這話入耳,陡然將鳳瑤到嘴的話全數壓住。
眼見他滿面誠懇與認真,縱是心有拒絕,卻又無法乾脆的說出口來,卻是正待僵持,一旁東臨蒼已出聲道:“他說得沒錯,瑤兒,你的心疾,已得即刻而治,不可耽擱。聽說你今日入城便已與大英兵衛打了幾架,內力耗損,再加之淋了一日雨,此際身子未出問題,是因你運氣大好,卻難保落下病根,待得徹底放鬆之際,心疾便會大犯,且,一發不可收拾。”
鳳瑤面色深沉,並未言話。
東臨蒼極為難得嘆息一聲,繼續道:“皇上他也是想為你好,瑤兒便莫要讓他擔憂了。危急之際,瑤兒能幫他便是最好,而不是,心疾大犯而令他分憂傷神。”
這話終究是鑽入了鳳瑤耳裡,徹底擊碎了她最後的堅持。
終究是顏墨白便是她內心的軟肋,是以一聽這話,所有的堅持皆化為虛無,徹底妥協。
她終是斂神一番,先朝顏墨白點了頭,顏墨白麵上略是染了幾分釋然,朝她溫潤而笑,隨即不再耽擱,與墨玄等人一道出屋,卻連那本是與東臨蒼同坐的百里堇年,也滿目深邃的朝鳳瑤掃了一眼,竟也不留,當即起身朝殿門而去。
一時之間,殿內之人紛紛出去,待得殿門被合上,殿內之中,便僅剩鳳瑤與東臨蒼二人。
鳳瑤心有複雜,目光在殿門處掃望了好幾圈,才回眸朝東臨蒼望來,沉默片刻,開口便問:“東臨公子何時答應墨白為我心疾研製丹藥?”
“許久之前,便答應了。只是近些日子那小子催得格外急,在下便一門心思研究,丹藥速成了。”東臨蒼略是自然的回了話,說著,便伸手扯開青花瓷瓶的瓶塞,倒出一枚褐色藥丸朝鳳瑤遞來,“只是這丹藥我還未真正試驗過,不知是否全然有效,瑤兒的心疾極為嚴重,便也只能先試試,若丹藥與施針皆不成,日後我再為你想法子。”
鳳瑤深眼凝他,卻並未伸手去接。
他將丹藥舉了片刻,再度道:“服下吧,好歹也是在下這幾日廢寢忘食研製出來的,瑤兒再怎麼都該給些面子才是。再者啊,你這心疾已成顏墨白那小子心病,太上皇將在下禁錮在這秋月殿內,那小子也不打算讓在下出宮,只道是這宮中煉製丹藥器具齊全,加之宮中各類藥材充沛,那小子便有意讓在下留在這裡,便是在下的孃親亡了,那小子,也不放在下離開呢。”
話到後面,他語氣突然捲了幾許悲傷,連帶面上的笑容也變得苦澀難耐。
鳳瑤冷道:“東臨公子倒還知道你孃親亡了,可憐東臨老夫人當初在竹院內一直想見東臨公子去竹院看她,一直抑鬱,皆不見東臨公子出來,甚至當初柳襄與葬月要逃出宮來,你竟也百般阻攔,有意害柳襄與拜月,東臨公子如今行徑,本宮倒也是看不懂了,不知道在東臨公子心裡,究竟是道義與孝義為重,還是你與百里堇年的友情為重。甚至到了如今,你口口聲聲說要保住國都百姓,如今看來,你做來做去,終究只做了一件防備顏墨白的事,其餘的,一事無成。”
這話說得略微有些嚴重,但也無疑是在質問。
不得不說,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確是早就想問這東臨蒼究竟是怎麼想的了。明明已是同盟,卻還能使出這麼多么蛾子來,甚至到了此際,她也全然無法相信這東臨蒼。
只是這話剛出,東臨蒼面色便白了一層,瞳中起伏著的,皆是成片成片的苦澀。
“有些事,非瑤兒想的那般簡單。我不過是尋常之人,無法隻手遮天,當日柳襄與葬月要從地道中逃竄,在下有意阻攔,是因太上皇一直差人暗中盯著在下,恰巧那日,在下遇了柳襄與葬月逃竄,在下若不阻攔,若不做戲,在下,便會成太上皇的刀下之人。”
鳳瑤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是不想多言。
說來說去,當日柳襄與葬月逃跑之事,不過是因東臨蒼不想死,是以有意做戲,準備以柳襄與葬月的命來換取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