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間,心底突然溢位那日贏易的話,隨後兀自默了片刻,朝幼帝低低出聲,“徵兒,你可喜歡當皇上?”
這話,她說得極緩極輕,然而心底,則莫名的捲了半許緊張。
她此生之力,皆會用在輔佐自家這幼弟上,倘若,倘若自家的幼弟當真不喜當皇上,當真牴觸皇位,她,又該如何?
思緒至此,神色,也逐漸開始起伏。
只奈何,她這話落下,幼帝僅是怔了一下,隨即便低低的垂了頭,不說話。
鳳瑤神色越發深了半縷,強行剋制心緒,溫聲而道:“徵兒說出自己的心意便是,無論如何,阿姐都不會生氣。”
“阿姐,你這話可是當真?”他驀地抬頭朝鳳瑤望來,神色略顯猶豫與心虛。
鳳瑤故作自然的挪開目光,“當真。”
他這才釋然開來,只道:“阿姐,徵兒不喜當皇上,也不喜上朝。朝中的各位大人都針對皇姐,徵兒也不喜他們為難皇姐。”
說著,嗓音微微心虛的一低,繼續道:“徵兒上次問阿姐為何不讓三皇兄當皇上,阿姐說三皇兄若是當了皇上,阿姐與徵兒就沒命了,但三皇兄對徵兒極好,對阿姐也極好,三皇兄若是當了皇上,怎會要阿姐與徵兒的命。阿姐,再說那惠妃,她對徵兒也是極好,也擔心阿姐被朝臣還有攝政王針對,惠妃還嘆息的說,如果徵兒不是皇上,若三皇兄是皇上的話,三皇兄定會給阿姐與徵兒封地,讓徵兒與阿姐出宮去好好生活,安居樂業,再不用累著氣著了。”
冗長的一席話,嗓音稚嫩,話語之中則透露出濃烈的疑惑與不解。
鳳瑤瞳孔驀地一縮,面色,也抑制不住的沉了半許。
皆道童言無忌,但卻也傷人。
她強行按捺心神,垂眸朝他望來,低低而道:“徵兒是嫡皇子,即便讓位於三皇兄,他繼承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順。而徵兒你這嫡皇子,終究會成為他的眼中釘,只要你不在了,這大旭之國,便沒嫡皇子了,那時,他才能,安心的坐他的皇位了。”
幼帝眉頭一皺,“便是三皇兄當了皇上,徵兒與阿姐也出宮去封地了,徵兒都已不在宮中了,三皇兄也不會將徵兒視為眼中釘的。再者,阿姐,三皇兄真的很好,對徵兒也是極好,每次出宮都會給徵兒帶禮物,三皇兄不會害徵兒,也不會害阿姐。”
鳳瑤再度忍不住挪開目光,瞳孔起伏,神色也開始明滅不定。
自家這幼帝啊,倒是當真中了贏易與惠妃的魔怔,似是根深蒂固一般,極為偏向贏易母子二人。
前些日子見他偏袒贏易母子,她倒也僅是溫聲勸慰,並未覺得太大問題,但如今看來,此事無疑是已經發展到她不得不出手干預的地步了。
思緒翻騰,鳳瑤略微失神,並未言話。
幼弟頓時心虛開來,怯弱的朝鳳瑤問:“阿姐,可是徵兒說錯了,惹你生氣了?”
這話入耳,鳳瑤才稍稍回神過來,隨即強行按捺心虛一番,朝他緩道:“阿姐答應過徵兒不生氣,那便不生氣。只是,有些事非徵兒如今能理解,但等徵兒長大了,便會知曉有些東西,不能讓,有些人,不能信。”
幼帝怔了一下,眉頭一皺,怯怯的問:“阿姐是說三皇兄與惠妃不能信?可他們待徵兒真的很好。”
說著,再度垂眸下來,略微委屈脆弱的道:“再者,徵兒也不願阿姐這麼累,這麼被人針對。若是阿姐為了徵兒能坐穩皇帝才這般辛苦,徵兒,寧願不當這皇帝,也要讓阿姐平安快樂。只要阿姐在徵兒身邊,只要阿姐不離開徵兒,徵兒就心滿意足了。”
稚嫩的嗓音,透著幾分脆弱與祈求。
鳳瑤心口微微的開始發緊,本是複雜起伏的面色,也逐漸變得平和。
“阿姐如今不累,是以徵兒也不要擔憂阿姐。只要徵兒好好的當皇帝,只要徵兒能理解阿姐,不讓阿姐失望,阿姐,便也心滿意足了。”
說完,垂眸朝他微微一笑,縱是面色平和,但瞳孔卻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複雜與幽遠。
幼帝抬眸凝她幾眼,而後終歸是點點頭,只道:“徵兒,知曉了。”
這話一落,他便不再言話了。
鳳瑤略微擔憂的朝他凝了凝,也終歸沉寂了下來,不再出聲。
入得勤政殿時,百官雲集,整齊而列。
待鳳瑤與幼帝落座後,許儒亦當先一步恭聲而喚。
其餘朝臣皆神色各異的恭敬行禮,卻大多猶如未睡醒一般,姿態懶散,嗓音懶散。
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