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只管好生去下達。”
這話入耳,伏鬼終是不敢再多言,眼底深處也頓時蔓出了幾許嚴謹與敬畏,“屬下知曉了。”
夜色深沉,漆黑之意四方瀰漫,漫天之中,黑沉壓頂,似要將人徹底捲入那一闕無底的深淵一般。
周遭再度漸漸的起了風,甚至周遭之處,也再度起了血腥味道。
顏墨白再度朝前方遠處那漆黑的盡頭掃了一眼,隨即不再言話,緩步朝屋門行去。
伏鬼靜立在遠處,一動不動,僅是待得顏墨白即將踏入屋門之際,他才下意識抬眸而望,入目的,則是一方瘦骨嶙峋的身影,似要徹底被冷風颳走一般。
心底驀地抽痛兩下,一股股心疼之感漸漸升騰,直至那道身影徹底入屋併合上屋門,他才緩緩回神過來,整個人強行打起精神,揮卻了所有心思,雙目謹慎的朝四方掃視,分毫不願懈怠。
屋內,冷風被全然阻隔,滿室安寧。
鳳瑤仍在熟睡。顏墨白腳步極輕,動作也極輕,待褪下外袍上榻之際,大抵是滿身的寒涼驚醒了鳳瑤,鳳瑤迷迷糊糊之中,眉頭則是大皺,忍不住下意識的抬手將他裹入懷裡,卻是不久,待得顏墨白渾身稍稍暖和幾許時,她神智模糊抽離,再度睡卻。
翌日一早,天色剛明,滿軍之人便再度開始行船。
柳襄依舊是早早起來做了早膳,那雙俊美柔然的臉上笑意盈然,風情不減。
顏墨白依舊是招呼柳襄一道就坐,三人再度用膳,只是相較於昨日的用膳氣氛,這回,柳襄明顯話多,事無鉅細的嘰嘰喳喳的說了,倒也襯得氣氛不再壓抑厚重。
早膳完畢,柳襄便識趣的收拾好碗盤離去。
顏墨白順手為自己束了發,而後拉著鳳瑤在軟塌而坐,手握木梳,要為鳳瑤梳頭。
鳳瑤心底極是平靜,安然坐在軟塌任由他梳,本以為他仍是要隨意為她挽發,卻不料,待得一切完畢,他將銅鏡遞於她面前時,她垂眸一觀,才見顏墨白竟是將她所有的頭髮都如男子般高高束起,整個人驀地幹練起來,減了幾分尋常女兒的柔弱氣質。
鳳瑤眼角微挑,不由回頭朝他望來,平緩而問:“怎突然為我束髮了?”
顏墨白薄唇一勾,整個人笑得如沐春風,“外面風大,如此束髮,不容易將頭髮吹亂。”
是嗎?
鳳瑤半信半疑,回頭過來再度凝向銅鏡中的自己,只覺如此的自己,倒是略顯英氣,看似也沒什麼不好,只是銅鏡稍稍傾斜,又略微將顏墨白的面容映照入內,只見他面容溫潤俊雅,唇瓣上的笑容恰到好處的風華柔和,整個人渾身上下似是都透著一種難以言道的清雅脫塵之氣,如泉如水,倒是與她身上這略微展露的英氣格格不入。
鳳瑤神色微動,不由將他也打量幾眼,隨即便將銅鏡放下,緩道:“你束起發來倒是極為風華好看,但我束起發來,則略微像個男子。”
這話本為隨意而道,並無任何實質之意,只是片刻之際,顏墨白便突然輕笑出聲,“原來在鳳瑤眼裡,我竟也是風華好看的。曾還記得,當初鳳瑤也曾說過我禍害遺千年,我當時便在想,既能成鳳瑤口中的禍害,想來在鳳瑤眼裡,我之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你倒是擅長在你臉上貼金。”鳳瑤眼角微挑,淡然而道,只是也著實不知,不過是隨意一句話,這廝的著重點竟在他相貌好看上。
“此話也非我自行在臉上貼金,我顏墨白當初在京中聲名如何,鳳瑤也是知曉,京中仰慕我的女子比比皆是,便是攝政王府後院的女子對我也是傾慕有加,是以就論這幾點,我之容貌自然也是上乘的,鳳瑤將我收入囊中,倒也不虧。只不過,再論名聲,鳳瑤的在大旭京中的名聲,又是如何?群臣皆懼,背地裡咋舌不喜,甚至幾番都在京中傳出鳳瑤強行佔我便宜之事,若論英猛,鳳瑤也著實配得上英猛二字,更也配得上你如今束髮之後這滿身的英氣吶。”
這話入耳,鳳瑤眉頭越發而皺,忍不住稍稍轉頭,再度滿目深邃的朝他望來。
他笑得坦然,溫雅的面上並無半許起伏,卻也因太過平靜,平靜得不像是個凡塵之人。
“當初我之聲名,大多都是你差人散佈謠言中傷罷了。”她沉默片刻,再度出聲。
顏墨白則薄唇一啟,慢騰騰的道:“有些雖是我散步謠言,但朝中之臣將鳳瑤認作夜叉,自然也是朝臣自己之意,與我無關。”嗓音一落,面上的笑容越發燦然,待見鳳瑤面色也跟著稍稍沉了幾許時,他神色微動,這才稍稍收斂了面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