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片刻,便有宮奴急急忙忙的將御醫喚來了。
御醫奔走得極快,僅是殿內這麼短的距離,他都差點幾番摔倒。
待得跑至鳳瑤身邊時,他先是氣喘吁吁的朝鳳瑤緊張行禮,鳳瑤滿目深沉,並未言話,一旁的王能則低沉而道:“有勞御醫為惠妃診治,望御醫盡最大之力,務必,將惠妃救活。”
御醫點頭,而待目光朝地上的惠妃落去時,急促疲乏的面上,竟陡然驚了臉色,便是他那雙略微老態渾濁的雙眼,此際都起伏不定,整個人顯得驚愕重重。
此際的惠妃,滿頭是血,地上也蔓延著一大灘的血,如此狀況,不用把脈都知是血流過多,回天乏術。
御醫心底瞭然,戰戰兢兢,卻也不敢耽擱,當即纏著指頭朝惠妃把脈,而後眉頭越發一蹙,當即抬著指尖又朝惠妃的鼻下探了探,而後縮手回來,焦急膽顫的跪在鳳瑤面前,緊著嗓子道:“長公主,惠妃已是,已是脈搏喪失,呼吸全無,是以,惠妃已亡,老臣實在無法救治惠妃,望長公主恕罪。”
鳳瑤深沉幽遠的瞳孔終於是縮了縮,她目光一垂,再度掃向了地上那躺在血泊之中的惠妃。
這麼快就死了?
遙想方才,這惠妃還在與她鬥嘴,而今倒好,她姑蘇鳳瑤不殺她,她則反過來讓她不得安生。
這世上啊,最是狠毒的,是女人,最蛇蠍最豁得出去的,自然也是女人。
這惠妃啊,上半生纏她母后,下半生,便是死了,也要讓她姑蘇鳳瑤不得安生。
思緒翻轉,心口的緊然起伏之意,也驟然化為了濃烈的煞氣。
鳳瑤回神過來,目光朝王能一落,“封鎖整個惠妃寢殿,再對殿外的宮奴全數警告,誰人若膽敢將惠妃撞死的訊息透出分毫,本宮,定抄其家門,滅其族羽。”
王能眉頭一蹙,“長公主,那,皇上那裡……”
鳳瑤瞳孔一縮,陰沉而道:“吩咐下去,無論皇上對誰問起惠妃之事,皆統一答覆惠妃被本宮送至京郊的廟宇吃在唸佛了,修習身心了,何敢膽敢在皇上面前說錯一句,本宮定嚴懲不貸。”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紛紛垂了眸,並未言話。
鳳瑤神色雲湧,已無心在此多呆,僅是極為乾脆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冷道:“惠妃既是對先帝憂思成疾,如今死了,便將她葬在皇陵之外,也好讓她,日日守在先帝的陵外。”
尾音一落,鳳瑤已是踏步出了惠妃寢殿。
身後,依舊有腳步聲跟來,不用多想,也知是柳襄的。
鳳瑤滿目陰沉,思緒複雜,本也以為惠妃之事便可暫且壓下,待得幼帝長大了,懂事之際,才好生與他提及宮中的形勢與朝中的政事,不料待剛下完惠妃寢殿外的階梯,還未全然走出殿外那道硃紅的圍牆,卻不料剎那之間,那道壯然的院門外,陡然湧入一眾急跑的人。
而待鳳瑤定睛一觀,則見那跑在最前的人,滿身黑紫,小臉上的五官都快皺到了一起,且雙目紅腫,滿臉淚意。
赫然,是幼帝無疑。
瞬時,鳳瑤瞳孔一縮,足下的步子也下意識的停住。
幼帝跑得極快,小小的身子幾番都快跌倒,驚得他身後焦急跟隨的許嬤嬤都快將陡跳的心嚇出來。
待得他跑至鳳瑤面前時,他突然抬眸朝鳳瑤掃了一眼,剎那,鳳瑤只見他那雙紅腫帶淚的瞳孔內,溢滿了驚恐與憤怒。
是的,憤怒,依舊是憤怒。
鳳瑤神色一變,正要對他言話,不料他僅是朝她掃了一眼,便一言不發的繼續朝前。
瞬時,到嘴的話,徹底噎在了喉嚨。
卻也正這時,身後的柳襄當即攔住了幼帝,幼帝癲狂暴怒,不住的抬手抬腳踢打柳襄,嘴裡怒道:“你讓開,讓開。”
“皇上您且冷靜冷靜,長公主有話與您說。”
柳襄的嗓音微緊,但卻並非太過的緊張與驚恐。
幼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癲狂嘶聲而罵,“你放肆!你不過是阿姐的男寵,何來竟敢攔朕的去路!你放肆!朕要斬了你,斬了你!”
吵鬧的嗓音,癲狂四溢。
待得幼帝尾音一落,許嬤嬤等人也開始加入了勸慰,“皇上,方才那張紙條,定是有心之人丟入寢殿的,皇上莫要信那紙條上的話,長公主歷來善良寬懷,何能如那紙條上說的一般對惠妃不利,皇上,你先莫要著急,長公主就在這裡,您問問長公主惠妃究竟如何便行了,皇上……”
許嬤嬤後話未落,幼帝再度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