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在場之人面色越發一變,目光也不住的朝鳳瑤掃視,一時之間,心底深處,竟也是抑制不住的詫異連連。
他們倒是未料到,歷來與長公主牴觸不合的攝政王,竟也會當真幫著長公主說話,甚至此番還在當庭廣眾之下為了維護長公主,不惜對忠臣於他的國舅翻臉攖。
這等事,往日可是幾乎不曾出現過呢,便是國舅再怎麼飛揚跋扈,這攝政王對國舅也歷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從來也不曾如此肆意惡對,怎突然之間,攝政王竟對國舅說出這席話了呢。
此番長公主下嫁之事,本也鬧得沸沸揚揚,舉京之中,也不曾有人敢真正將長公主這母夜叉娶回家中,前些日子也本是以為攝政王是要為民除害,從而要迎娶長公主,甚至他們也都是以為攝政王定是因為要變相的控制長公主,因而才會答應迎娶長公主,從而讓長公主成為人婦,不得不謹守三從四德之意,對攝政王百依百順才是,卻是不料啊,現實與想象竟是如此大的反差,甚至於,依照此際事實的發展,這哪裡是長公主要謹守三從四德而對攝政王百依百順,這明明是歷來不怒自威卻又威儀重重的攝政王對長公主同化了啊!
甚至於,攝政王都為了長公主對國舅翻臉了啊!
這大旭之中誰人不知,國舅便是視攝政王為天的啊,且歷來是衷心於攝政王的,但如今,攝政王竟是為了長公主,竟對國舅如此惡對了。
思緒翻騰,越想,便覺心底越發的驚愕,再加之憶起自己平常對長公主也非全然的真心實意,是以一時之間,在場之人的面色也越發的緊然,待得小心翼翼抬眸朝自家那攝政王與長公主望去時,莫名的,也覺攝政王那雙深黑的瞳孔似也在若有無意的朝他們掃來,似如審視一般,頓時讓他們心口一顫,生怕攝政王因為他們之前在朝堂上的表現而開始對他們發難。
一時,在場之人人人自危,誰都不敢多言一句。
而周遭的氣氛,也更是沉寂清冷,壓抑得令人頭皮發麻。
國舅神色起伏得厲害,面色震撼愕然,那雙顫然不穩的目光,不可置信的朝顏墨白望著,似是仍舊不曾回神過來償。
而顏墨白似也無心再多言,僅是眼角微挑,溫潤平緩的嗓音再度幽幽而起,“本王今日之言,便到此為止,望各位好生謹記,本王與長公主已然大婚,已成夫妻,是以,夫妻一心,誰人言道長公主的不是,便也是在與我顏墨白作對。如此,我顏墨白既是心生不悅了,各位,自也得陪著本王不悅才是。”
說著,嗓音也跟著一挑,“本王之言,諸位可記下了?”
“記下了記下了……”
瞬時,在場之人急忙恭敬點頭,生怕點得慢了,便要被人砍了脖子一般。
顏墨白略微滿意的勾唇而笑,懶散溫潤的目光則再度朝那呆坐在地上的國舅望去,平緩無波的問:“國舅可是也記下了?”
國舅這才回神過來,瞳孔再度抑制不住的顫了顫,他那皺紋橫斜的面上,也是複雜惱怒一片,並不言話。
顏墨白神色微動,悠然而問:“國舅不言話,可是意味著國舅並未聽清本王之言?如此,可要本王親自,為國舅治治耳朵?”
悠然隨和的話,溫潤如常,並未夾雜任何的惱怒與不悅,然而這話落在在場之人耳裡,卻又令人莫名的瘮得慌,總覺這番話是話中有話,儼然如殺人於無形一般,給人一種極是慎然悚骨之感。
國舅面色也逐漸白了半許,這回終歸是不敢再耽擱了,當即朝顏墨白點頭而道:“微臣記下了,記下了。”
勉勉強強的嗓音,答得急促,但語氣卻是暗惱至極,著實是無奈得緊。
顏墨白勾唇一笑,略微興味的朝國舅掃了一眼,卻是不再多言了,僅是緩緩轉眸朝鳳瑤望來,甚至極是淡然的迎上鳳瑤幽遠厚重的瞳孔,而後薄唇一啟,平緩悠然而道:“夜宴已是備好,此際正待開端,不若,長公主與微臣一道入得上位而坐,開席吧。”
這話,他說得極為溫和,連帶他那雙深邃的瞳孔都溫和了下來。
鳳瑤瞳孔微縮,一時之間,心底的複雜之意也再度沸騰濃烈,卻是終歸強行按捺心神,淡然的朝他點了點頭。
無論這顏墨白為何要突然當眾維護於她,也無論這顏墨白突然言道方才那席大義凜然的話究竟是何目的,但大婚這戲份終歸是要好生的演下去,要徹徹底底的完整謝幕才是。
再者,今日那國舅可謂是得意忘形,此番連著顏墨白也開始針對國舅,眼見國舅那張憋屈惱怒但又不敢發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