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分毫不再顧顏墨白的反應,鳳瑤目光頓時朝馬車落來,嘶啞陰沉而道:“還不出來?當日,既是有膽在東湖之上與本宮動手,甚至也有膽敢入得科舉與朝堂,怎麼,此際竟成縮頭烏龜了?”
清冷淡漠的嗓音,陰沉十足。
奈何這話一出,馬車之中,卻仍無半點動靜。
一時,鳳瑤心底的耐性也全然耗盡,隨即也不再耽擱,當即再度上前兩步靠近馬車,隨即陡然伸手極是迅速的撩開馬車車簾。
剎那,簾子驀的而起,待得目光順勢朝馬車內落去時,卻見馬車之中,竟空空如也,毫無半點人影。
一時,鳳瑤瞳孔一縮,撩著車簾的指尖也微微而僵。
她明明是看見那雪蠻正坐於這馬車之上,且她與她還曾對視一眼,怎突然間,那人怎不見了?
思緒翻騰搖曳,若說渾然不詫異,那是絕無可能。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突然在這馬車中不聲不響的消失,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什麼奇幻縮骨之術不成?
越想,心底的疑慮也越發濃烈,待回神過來後,鳳瑤便開始將馬車上下都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奈何,仍是不見有任何異樣。
“長公主對這空馬車言道‘出來’,甚至還肆意牴觸與威脅微臣,如此,長公主今日對微臣的態度,可是過頭了些?”
正這時,沉寂無波的氣氛裡,顏墨白那從容平緩的嗓音幽幽而起。
鳳瑤眉頭微蹙,也不再耽擱,指尖微微而送,略微隨意的放下馬車,而後轉眸朝顏墨白望來,目光也不作避諱的徑直迎上他那雙深邃從容的瞳孔,低沉嘶啞而道:“方才攝政王這馬車是否是空馬車,想必攝政王比本宮還要清楚。再者,本宮方才在馬車上,也對攝政王馬車中的人看得清楚,雖也不知這馬車中的人如何憑空消失了,也不曾真正抓到把柄,但也望攝政王好自為之,謹慎言行才是。畢竟,有些事,終歸是紙包不住火,若要想旁人不知,便最好,莫要去為。另外,異族之人,本宮自也不反對攝政王接觸,但若與異族之人也肆意勾結,企圖亂我大旭的話,縱是,爾等不曾有滅國之心,本宮,也絕不會饒恕。”
低沉的嗓音,厚重幽遠,語氣中夾雜的威脅之意,也是展露得淋漓盡致。
大抵是心緒起伏萬縷,再加之覺得這顏墨白刻意欺瞞,是以,心底忍不住,竟也再度對這顏墨白出聲威脅與奉勸。
縱是自己的權勢及不上他,也縱是自己如今無能耐扳倒他,但無論如何,有些話剛說仍是要說,倘若這顏墨白不聽,不信,不服從,日後她姑蘇鳳瑤,定也是不惜拼命來與之抗衡。
這話一落,鳳瑤滿面複雜,瞳孔,也靜靜的在顏墨白麵上落著,目光犀利冷冽,威脅重重。
奈何,顏墨白則靜靜的望她,整個人,依舊從容平緩,淡定若初,似也不曾被她這話太過影響。
然而即便他表露得極為平靜,若是細觀,卻也不難發覺他瞳孔中那略微揚著的起伏於複雜,待得片刻後,他終歸是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眼神,則幽幽的望向了前方那條蜿蜒而遠的小道,隨即薄唇一啟,幽遠無波的問:“長公主自始至終都不曾信過微臣,便是再出言威脅,微臣,也無話可說。”
幽遠的嗓音,似是夾雜著複雜與厚重,這話一出,到頭來,竟在變相的言道是鳳瑤的錯了。
鳳瑤瞳孔一縮,嘶啞陰沉而道:“攝政王無需與本宮言道什麼信與不信,有些事,口說無憑,親眼目睹才是事實。你也幾番口口聲聲的讓本宮相信,但攝政王你的所作所為,則也極難讓本宮相信。”
這話,她說得極為直白,目光,也依舊靜靜的落在顏墨白麵上,分毫不挪。
顏墨白兀自從容,卻也不曾立即言話。
待得周遭氣氛也隨之沉寂半晌後,他才平緩無波的道:“長公主此言雖是有理。但有時目睹之事,也非是真。更何況,微臣對大旭與長公主,歷來都無惡意,倘若微臣當真要在大旭興風,又何必,一直藏著拖著,甚至到了如今都不曾真正動手。”
這話入耳,鳳瑤心底一沉,眼角也稍稍一挑,深眼凝他,一時之間未再言話。
顏墨白這才轉眸朝她望來,似也無心多言,薄唇一啟,再度而道:“長公主心如明鏡,聰慧明智,微臣自也欣賞。只是,也望長公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才是,既是都選擇與微臣大婚,也選擇與微臣結盟,是以,有些事,長公主都該信微臣才是。”
冗長的嗓音,幽遠無波,這番話,似也如同漫不經心般隨意道出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