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便見自家爹頓時開口而斥,“桂春!你這是問的什麼話!長公主若不是長公主,何來住得進這大楚行宮。”
說著,當即朝鳳瑤望來,急忙賠罪,“長公主見諒。桂春她也不容易,今日肯定是被霍玄那兔崽子打得迷糊了,是以說話也沒經過大腦。長公主莫要與她一般見識啊。”
鳳瑤並未將王老頭兒的話太過聽入耳裡,目光也依舊落在徐桂春面前,默了片刻,平緩而道:“如假包換。”
這話一落,眼見徐桂春神色一緊,隨即唇瓣一動,又要言話,她則轉眸朝王老頭兒望來,先徐桂春一步朝王老頭兒出了聲,“隔壁有偏殿,你且與你妻子與外孫先過去休息。本宮,欲單獨與徐姑娘說說話。”
王老頭兒頓時緊張起來,以為鳳瑤是當真記仇了,欲對徐桂春不利了,正待要開口祈求,不料話還未出口,便聞徐桂春也開始催促他離開。
王老頭兒猶豫片刻,終歸還是滿目擔憂的領著老婦與孩童離開。
待得殿內殿外徹底恢復平靜後,鳳瑤才緩步過去坐在了一旁的軟榻上,親自倒了杯熱茶,朝徐桂春道:“此番留你下來,不過是要打消你心底的擔憂罷了。我姑蘇鳳瑤並非恩將仇報之人,你家既救了本宮一命,本宮自不會虧待你們。”
徐桂春渾身發緊,沉默片刻,隨即急忙起身過來,最後在鳳瑤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
鳳瑤瞳孔一縮,清冷觀她,並未言話。
徐桂春磕頭道:“以前救長公主,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但長公主今日救民女一家,無疑是洪恩之至。民女雖不懂什麼天下之事,但自然也知長公主如今在大周的處境並非好過。就如今日那大人最初所說的一樣,前些日子楚王便對諸國之人大開殺伐,如今長公主又突然出現,奴婢也擔憂如今的新皇會如楚王那般對長公主不利。再者,民女終歸是身份卑賤,又與霍玄結仇,委實不敢連累長公主。為防晉安候與霍玄聯合在新皇面前指責長公主包庇民女一家,民女是想,待得明日一早,便與我爹孃他們離開這行宮。”
她心底終歸是緊著的,懸著的。
她雖知面前這女子身份尊崇,但此地終歸不是大旭而是大周。再者,晉安候實力不容小覷,便是朝中之人也鮮少敢惹他,正也因為晉安候如此強勢,那霍玄才敢在楚京為所欲為,橫行霸道。
她徐桂春,本就是災星之人了,沒在霍府被霍玄打死,而今出來便禍害家人,禍害旁人了。若說心底毫無愧疚,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反而是愧疚極深,難以壓制。
她眉頭皺得極緊,心底的起伏與擔憂之意也全然掩飾不住,然而她的全數反應落在鳳瑤眼裡,鳳瑤皆看得清清楚楚,心頭也瞭然之至。
救這徐桂春,也不過是順了自己心意而為罷了,既是已然出手救了,那她姑蘇鳳瑤,自然也無中途撤手之意。
她滿目幽遠,稍稍將目光從徐桂春面上挪開,低沉而道:“本宮今日也出手傷了霍玄,是以,本宮與你,不過是一條船上之人罷了。你不必擔憂什麼,其餘之事,本宮自會處理。”
說著,興致缺缺,未再有與徐桂春繼續聊這話題之意,她僅是稍稍站起身來,緩步朝不遠處的屏風而去,“今日便到此為止,無論你心底是否擔憂,而今既已入了這行宮,那你便好自為之,日後之事,見招拆招便是。”
“長公主。”
徐桂春眉頭緊皺,再度出聲而喚。
鳳瑤下意識的駐足,脊背挺得筆直,不曾回頭。
徐桂春將她背影凝了幾眼,猶豫片刻,咬了咬牙,低聲道:“今日得長公主之恩,民女畢生難忘。若是民女一家當真能逃過此劫,日後,民女一家定為長公主馬首是瞻,一心侍奉。”
這話一落,再度朝鳳瑤磕頭一番,才滿腹擔憂的轉身離開。
夜色寧靜,無聲無息。
四方之中,雖是華燈片片,但卻是壓抑重重,清冷莫名,只是待三更過後,夜風越發的凜冽,肆意拂刮之中,倒是將宮中各處的花樹皆刮落了不少枝葉,便是宮中那片片赤紅的雪梅,也滿地落瓣,一片赤紅,似如有人在樹下撒了鮮血一般。
早起的宮奴們一下又一下的在清掃著地上的梅花瓣與樹葉,心頭惱怒,只道是昨夜著實是吹了半夜的鬼風,竟是將樹葉花瓣拂落,無疑是有些催花惱人了些。
那偌大的行宮御花園,花木重重。
雖是已然天氣涼寒起來,樹木凋敝,但那園子內則是各色的花爭相而放,無疑是有些反了季節,應是在這寒涼的氣氛裡造出了一方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