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陣痛再度開始,慘呼自牙關裡撥出,顏墨白臉色也跟著白了白,森冷的目光再度朝穩婆落去,“你們還愣著作何?她都已痛了這麼久,怎孩子還沒出來?”
穩婆們急忙起身,將鳳瑤查探一番,當即覺得時機成熟,隨即紛紛為鳳瑤喊道:“長公主,可以用力了,用力!”
鳳瑤努力配合,強行用力,穩婆們焦急難耐,吼聲一聲高過一聲。
則是半晌之後,一道嬰兒的啼哭驟然清脆響起,剎那,滿殿突然寂靜,無聲無息,直至嬰兒哭到第三聲時,有穩婆才回神過來,急忙將孩子抱起瞧了瞧,隨即小心翼翼的朝顏墨白與鳳瑤道:“恭喜長公主與駙馬,是位小皇女。”
鳳瑤眼角含淚,卻是驀地釋然,所有的痛乍然煙消雲散,整個人軟在榻上,一動不動。
顏墨白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猶如一座大山轟塌似的跌坐在地上,半晌都回神不得。
那個抱著孩子的穩婆不知所錯,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其餘穩婆怔了片刻,才急忙回神開始著手處理鳳瑤與孩子的肚臍眼,而後用小被褥將孩子徹底裹好。
整個過程,鳳瑤一動不動,顏墨白也一動不動。
直至穩婆們將一切之事處理完畢並紛紛跪定在顏墨白麵前時,顏墨白才稍稍回神過來,目光僅朝穩婆懷中的嬰兒掃去一眼,僅僅是一眼,而後便迅速踉蹌的站起身坐在榻上,抬手急忙將鳳瑤的手握著,“鳳瑤,你如何了?”
他嗓音嘶啞不堪,甚至還卷著幾分過度後怕之後的緊張。
他顏墨白如今不懼任何,甚至也可將一切掌控在手,但直至方才他才發覺,他終究還是有無法掌控的事,就如,他壓制不住鳳瑤的疼痛,更不知該如何讓鳳瑤真正的安全。方才鳳瑤痛成那樣,他竟是束手無策,一點忙都無法幫上,方才的心情,無疑是水火不容,滿身的力道竟是不知該往什麼地方使,更也不知要怎麼做才能徹底讓鳳瑤快速脫離疼痛,脫離危險。
他就像是個無措慌張的人,除了抑制不住的暴躁,抑制不住的焦灼外,竟是什麼都做不了。
鳳瑤此際已是累極了,眼皮都有些睜不起了,這幾日夜裡無法真正入眠,今日又用了大力,身子早已是吃不消,極其困頓,只是如今聽顏墨白這般說,逐漸消失的神智又稍稍恢復,隨即目光朝顏墨白落來,勉強勾唇笑了笑,低啞道:“我沒事。”
短促的三字,卻陡然惹得顏墨白極為難得的紅了眼。
鳳瑤忙道:“墨白,我真的沒事了,孩兒一出來便沒事了。”說著,這才急忙挪眼朝穩婆望去,“將孩兒抱過來。”
穩婆急忙點頭,恭敬往前,隨即抱著孩子在鳳瑤榻前跪定。
“墨白,抱抱她。”鳳瑤繼續道:“我想看看她。”
顏墨白搓了搓手心的汗,這才將目光從穩婆懷中的孩子落來,只見孩子出生便已是睜開了眼,極有精神,甚至也不哭了,反倒是將顏墨白盯著盯著,便突然咧嘴笑了笑。
顏墨白目光驀地一顫,只覺整顆心都快要被孩子的這個笑容融化,他緩緩的伸手過去,極為鄭重小心的孩子接了過來,孩子也不哭不鬧了,極是乖巧,顏墨白顫著嗓子道:“鳳瑤,方才她還在笑,她方才笑了。”說著,急忙抱著孩子湊近鳳瑤,讓鳳瑤好生看看。
鳳瑤緊緊的將孩子望著,此際只覺一切的疼痛全數值得。
她輕微的朝顏墨白點了點頭,正要言話,奈何腦袋突然一白,整個人暈了過去。
顏墨白心神一顫,抱著孩子的手臂再度抖了抖,不及多想,待將鳳瑤身子全數蓋上,便將穩婆們全部逐了出去,喊了御醫悟淨方丈以及墨玄進來。
眼見鳳瑤臉色慘白,悟淨方丈率先過來把脈,隨即眉頭一皺,脫口的嗓音驟然變得嚴肅之至,“長公主產了孩子之後元氣大傷,身子極弱極弱,此際需即刻施針調息。”
顏墨白怔著,坐在榻邊一動不動。
悟淨將御醫全數揮退,獨留墨玄在旁打下手,眼見顏墨白仍是不動,且他懷中的孩兒也突然哭了起來,悟淨忍不住勸道:“皇上也帶孩子出去好生哄哄吧。長公主的安危雖是極其重要,但這個孩兒是長公主拼死生下來的,無論如何,皇上都得將孩兒護好,不可讓孩兒也出任何差池。”
這話一落,顏墨白才稍稍回神過來,而後深深的朝鳳瑤凝了凝,又垂頭朝鳳瑤額頭重重的落下一吻,待得終於抱著孩子起身站定之際,他極為難得的朝悟淨方丈彎身一拜,“請務必,將鳳瑤治好,切不可讓她落下什麼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