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道而飲,如何?”
顏墨白轉眸望他,神色平靜得毫無波瀾,又猶如在看待一件毫無生命的東西。
眼見他不言,許儒亦猶豫片刻,開始胡謅,“往日長公主入得許府邀在下入朝為官時,在下也曾親手為她煮過茶,當時長公主飲過之後,極是喜歡,此番既是與皇上有緣,微臣便也想為皇上煮茶而飲。”
顏墨白終是緩緩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漫不經心的點了頭。
許儒亦心頭越發釋然半許,開始差人進來擺了煮茶用具,隨即在面前的矮桌上極是認真的煮起茶來。
整個過程,兩人皆未言話,氣氛沉寂。
直至茶水沸騰,茶香四溢之際,許儒亦才低聲道:“聽說皇上以前在攝政王府時也是極喜品茶的,且攝政王府內還栽種了一片茶樹,以待開春之日親手採茶?”
他有意要與他閒散聊話,企圖逐漸逐漸的與他靠近,將他封閉的內心稍稍開啟。
只是,顏墨白的心閉得太緊太緊,無論他如何說,如何找話題來聊,他皆一言不發,只是目光偶爾施捨般的掃他一眼,更多時候則是望向窗外那氤氳雪白的霧色盡頭,整個人似如活在自己的時節裡,渾然無心太過搭理許儒亦。
許儒亦心頭無奈,卻仍未放棄,只是一遍一遍的與他說話,話題由當初爭鬥許家家主之際的危險,再道一介商賈入得朝堂的無奈,再到顏墨白威儀四方的霸氣,再到,鳳瑤一直的念想與心願。
然而,說了這麼多,話題也一層一層的轉,卻無絲毫打動顏墨白。
他僅是端著茶盞喝下許儒亦煮的最後一口茶,落杯在桌之際,終於出聲,“可說完了?”
許儒亦猝不及防一怔,未料他會突然這般問,一時詫異抬頭觀他。
“若是說完了,便出去。”顏墨白嗓音依舊低啞清冷。
許儒亦心思全然沉下,眉頭進駐,面色也越發白了一層。無奈之下,只得稍稍起身離去,卻是剛剛一腳踏出屋門之際,忍不住道:“無論長公主如今在與不在,她最是希望的就是皇上你體恤己身,好好活著。長公主用命將皇上換回,皇上怎捨得讓長公主的所有心血白費。倘若皇上當真愛長公主,便得如她所願的好生活著,若不然,皇上豈能對得起為你墜崖的長公主!”
這席話,無疑是硬著頭皮說出來的。
顏墨白身子已拖無可拖了,縱是悲傷入骨,定也不能在這個時候。
大旭大齊的爛攤子還得靠他來主持與收拾,無論如何,他都該如往日那般威風凜凜,將欺負大旭的大齊殺個片甲不留。
只是這話雖說得大義凜然,奈何心頭髮沉,卻不敢看顏墨白的反應。
只待嗓音全然落下,他便已全然踏步出門,轉身離開。
船頭上,冷風凜冽。
許儒亦與伏鬼再度並排而立,兩人再度互相對視一眼,許儒亦未言,伏鬼也極為難得的未問話。
兩人就這麼緘默著,默默忍受著海風的吹襲,則是不久之後,突然,有兵衛激動的過來朝伏鬼道:“伏統領,皇上說想喝粥了。”
“什麼?”
伏鬼面色陡變,當即扭頭,雙目抑制不住的圓瞪,脫口的嗓音愕驟然變得發顫。
兵衛緊著嗓子再度激動的重複一遍,伏鬼呆住,待得片刻回神,才抑制不住熱淚盈眶,扭頭朝許儒亦極其認真的道:“多謝了。”
顏墨白終於是恢復了用膳,再不以清水要拖著一口氣。甚至一日之中,他不僅要三頓,夜半之際還要加宵夜。
伏鬼每番端過去的膳食,他都會一口不剩的全數吃下,只是無論吃的是什麼,他都會隨意咀嚼兩口便吞下,彷彿吃的並非事物,而是乾草。
他食量突然增加,惹得伏鬼再度憂慮開來。
自家主子哪裡是在正常用膳,明明是在暴飲暴食,食不知味,猶如當真要努力的嚥下一切,只為應長公主的話拼命的活著一般。
許儒亦連連嘆息,只朝伏鬼安慰,“皇上暴食,也總比不食為好。許是不久長公主就回來了,那時候,皇上也不必再如此。”
伏鬼無奈點頭,心頭只盼鳳瑤歸來,只是那極樂殿的崖頭那麼高,極樂殿崖底的水那麼深,長公主掉下去,還能回來麼?該是……回不來的。
他心頭有數,卻極是忌諱的不敢將心頭的話說出,只是見許儒亦一聲沉寂,似如波瀾不驚,便是方才提及長公主時也不曾悲了臉色,伏鬼深眼凝他,忍不住問:“皇后娘娘墜崖,如今十幾日已過,許皇傅已不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