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行事喜算計透徹,步步為贏,但微臣,終非冷血無情的鬼怪,而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是嗎?
雖為有血有肉的人,但終歸併非是三歲孩童,是以在對待有些事上,自該知曉後果才是。但今日顏墨白如此單槍匹馬而來的癲狂,無疑是全然擊散了往日的淡定沉靜甚至步步為贏的從容與精密。
無疑,這人今日極為反常,甚至於,反常得令她心生震撼。
思緒至此,鳳瑤神色幽遠,一時之間,卻無心再就此言話。
她僅是轉眸朝顏墨白掃了幾眼,隨即不再耽擱,僅是稍稍退後兩步,將火把放於洞中那一小塊乾燥之地,待得正要轉身出洞,不料顏墨白再度出聲,“微臣此番來意,終是不願長公主在安義侯手裡吃虧,若有幸能按照自己心意拼搏一回,微臣,自也願拼盡一切,護長公主周全,如此,也算是,圓了微臣第一次甚至,許是也是最後一次的,不顧一切的隨心之為。只不過,微臣能有此意,不知,長公主對微臣之舉,除了感動亦或是恩惠之外,可有其餘半點心思?就如,心有波動,亦或是,喜歡……微臣?”
他嗓音極緩極慢,虛弱之至,然而此番脫口的語氣,也似如在小心翼翼的試探,又或是悵惘無奈一般,縱也像是滿心之言,奈何卻無處言道,甚至,也不願太過將那層隔著的紙徹底戳穿似的。
這般悵惘而又小心之意,鳳瑤並非愚人,自是聽得清楚,也看得清楚。
心底深處那封存著不敢去觸及與動彈的東西,也突然在肆意的起伏狂湧,那一道道厚重的心跳,莫名而又突然,一時之間,令她渾身發僵,有些吃不消。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整個人僅是靜立著,思緒翻騰著,腦袋嘈雜起伏一鍋粥,思來想去,終是神智劇顫,不知反應,也牴觸似的不願去反應。
待得周遭沉寂半晌後,她才逐漸回神,奈何待得垂眸一觀,則見顏墨白已是斜靠在石壁,雙目緊合,似如睡著了一般。
“顏墨白?”
她瞳孔一縮,忍不住急忙出聲,她語調無端焦急,甚至也能清晰聽到自己嗓音的顫抖。
奈何這話一出,顏墨白卻並無反應,待得她抑制不住的再度而喚,顏墨白仍舊斜靠在石壁,一動不動,似如未覺。
她心口越發陡跳,終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慌神,隨即急忙踏步上前,待蹲在顏墨白麵前,便迅速抬手把他手腕的脈搏,卻覺,指腹下的面板依舊是滾燙一片,而那脈搏,卻又詭異的平寂,似如,死水一般的平寂。
沒道理!
沒道理的!
縱是傷勢嚴峻再加高燒,脈搏自也不會如此平寂才是,且平寂得毫無起伏,就如,突然之間,亡了一般。
怎麼可能!
這顏墨白方才還好好的,方才還那般小心翼翼的問她話,而今不過轉眼間,他脈搏豈會如此平靜,豈會!
她瞳孔一瞪,幾乎瞪大欲裂,頃刻之際,連帶落在顏墨白手腕的手指,也迅速抑制不住的顫了起來。
她滿心陡跳,一股股驚懼之感層層上湧,她不住的開始深呼吸,強行保持著鎮定,卻待滿是顫抖的指尖逐漸伸向顏墨白的鼻下,卻覺,指尖無感,全然,察覺不到顏墨白的半分氣息。
沒,沒氣了。
剎那,分不清心底是何感覺,只覺,內心所有的震顫與風暴,在這一刻,頃刻之際化為虛無,似如四方之中,陡然間沉寂了一般,孤寂了一般,破敗了一般,孱弱虛散,卻又,驚痛莫名。
是了,驚痛。
突來而來的,驚痛,甚至於,心口的揪痛,瞬時強烈,陡然之際,便已強烈到難以復加,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僅是稍稍伸了手,捂了捂心口,猶如無知無覺般呆呆的盯著顏墨白,卻也僅是片刻,顫抖不堪的兩腿,驟然脫力,整個人,也驀的摔在了地上。
地面涼骨的水,剎那濺於臉上,寒意入髓,然而她卻毫無反應,空白揪痛的心,也無起身避水之意。
她僅是呆呆的任由自己躺於地面,面色發虛,待得躺了許久許久,洞外的寒風凜冽的吹開了洞口掩蓋著的灌木,瞬時,冷風從洞口灌入,涼薄四起,她渾身抑制不住的打了寒顫,這才陡然回神過來,隨即滿目慌張,癲狂焦急的開始手腳並用的掙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