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與許嬤嬤先行下車,待將幼帝與贏易雙雙扶出馬車後,眼見前方成片成片的梅花開放,粉紅交織,景色壯觀之至,幼帝興奮不已,扯著贏易的手便朝前奔跑。
鳳瑤眉頭微皺,無奈緩道:“徵兒慢些,你三……三哥還有傷在身,不宜跑動。”
這話幼帝聽進去了,頓時駐足朝贏易望來,小臉緊張的朝贏易揚著,急忙問:“三皇兄傷口可痛?”
贏易笑笑,面色柔和,搖搖頭,“早就不痛了,跑跑也無妨。”
幼帝咧嘴回笑,但心底終是有所擔憂,此番也不跑了,僅是拉緊贏易的手便朝梅林小道而去。
鳳瑤與許嬤嬤緩緩跟隨在後,並未多言,待隨著幼帝與贏易走得遠了,大抵是身子終是有些乏累,幼帝與贏易停了下來,坐在梅林深處那片草地上休息。
這片草地倒是略微寬敞,周遭之處也有不少人坐在草地翻滾或是笑鬧,氣氛熱鬧,鳳瑤與許嬤嬤站立一旁,兀自朝四方觀望,心神稍稍而松,卻是不久,突然,一道欣悅之至的嗓音頓時自不遠處揚起,“孃親。”
短促的二字,興奮驚喜,甚至嗓音也極是純然稚嫩,入得耳裡,略微熟悉。
鳳瑤微微一怔,下意識循聲而望,竟見前方那幾株梅花樹的後方,突然有一抹小小的人影朝她這邊躥來。
那小人兒,腦袋雙梳妝雙鬢,鑲著珠花,一身粉色的襦裙搖曳隨風,便是那張小臉上也攢滿了驚喜笑容,興奮不已。
“小郡主慢些。”跟在她後方的幾名女子驚慌出聲,許是極怕那小人兒摔倒,兩人不住的伸手在小人兒身邊護著跑著。
悅兒?
乍見這孩童,鳳瑤瞳孔一縮,心底微微而驚,則也僅是片刻,那小人兒陡然已是跑過來保住了她的胳膊,臉上驚喜的笑容驟然變成了哭意,撅著小嘴便委屈道:“孃親竟當真在這裡,悅兒好想孃親。”
軟糯委屈的嗓音,頓時扎中了心軟與無奈。
又見小女孩小小一團,鳳瑤神色微動,終還是下意識蹲身下來,伸手稍稍摸了摸她的腦袋,放緩嗓子道:“悅兒也來賞花?”
這話剛落,那本還坐在草地上的幼帝頓時跳了起來,躥過來便推開女孩將鳳瑤護在身後,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放肆!你喚誰孃親?”
幼帝上次,自是見過這女童的,因著對攝政王恨得牙癢癢,是以對攝政王府的閨女,自也是連帶著一起恨了。
且他皇姐與攝政王成婚便已是他最是牴觸不喜之事,而今這攝政王府的女童竟也開口緩他皇姐孃親,這事入得他眼底,自也是令他心底窩火。
女童剎那被幼帝推得趔趄不穩,幸得身後的兩名女子扶住才免於一摔,待站穩身形後,她則略微怯怯的朝幼帝掃了一眼,隨即便似受了驚嚇般抬頭朝鳳瑤望來,圓圓的眼睛頓時積攢了淚,委屈之至的朝鳳瑤喚,“孃親。”
“你若再喚,便對你不客氣了!”幼帝更是惱怒,小小的身板越發停得筆直,發怒之威也彰顯得淋漓盡致。
女童身子骨驀的哆嗦。
那兩名護在女童身後的女子,自也是清楚女童這聲孃親裡夾雜的身份,是以也不敢冒然對鳳瑤無禮,更也不敢對滿身華服貴胄的贏易無禮。
她們僅是稍稍拉了拉女童,忙道:“小郡主,這裡風大,我們且先回府去吧。”
女童似如未覺,依舊委屈可憐的朝鳳瑤望著,眼見鳳瑤不說話,她越想越是傷心,則是片刻之後,便頓時大哭起來,哽咽道:“爹爹許久都不回來,孃親也許久都不來看悅兒,今日王府那人說孃親今日會出現在這裡,悅兒便來了,竟見孃親當真在這裡。悅兒太久都不曾見到爹爹與孃親了,悅兒想爹爹,也想孃親。”
軟糯委屈的嗓音,悲傷之至,甚至哭著哭著便有些岔氣,整個小人兒也開始哽咽顫抖。
幼帝眉頭一皺,面上漫出幾許煩躁,卻極為難得的未說話,僅是抬眸朝鳳瑤望來。
鳳瑤則神色微變,當即放緩嗓音朝女童問:“悅兒,你且與孃親說,今日是王府中的何人讓你來此尋孃親的?”
她聽到的重點在這兒。
畢竟,今日出宮前來看梅花,也不過是隨意決定的罷了,而今到這兒不久,竟有王府之人指使悅兒來此尋她,難不成,她出宮之事被宮中之人洩露了?亦或是,便是顏墨白離開了京都,他也仍留有爪牙在她的皇宮之中?
心思至此,一股股複雜冷冽之意蔓延。
奈何則是片刻,女童則哽咽委屈的道:“是那個長得高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