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並未耽擱,率先起身出船,待站定在岸邊時,顏墨白也已出船而來,靠近了船頭,鳳瑤下意識抬手朝他遞去,有意主動牽他,他則勾唇笑笑,極是自然的將手遞在鳳瑤手裡,隨即被鳳瑤稍稍用力拉到了岸上。
一時,周遭清風拂動,略微卷著幾分魚腥水汽,但卻並不濃郁,又或許是今日仍是有陽光而照,雖不夠暖和,但也將天地染了一層金黃,極是好看。
顏墨白那涼薄的指尖微微而動,修長的指骨穿過了鳳瑤的指縫,自然而然的與她十指相扣。
鳳瑤神色微動,緩緩轉頭朝他望來,則恰巧迎上了他那漆黑溫潤的瞳孔,也覺,那雙積滿笑意的瞳孔,流光淺淺,熠熠生輝,令人觀之一眼,便似染了眸中魔力一般,層層印刻在心,揮卻不得。
如此摸樣的顏墨白,的確是好看的,甚至,溫潤儒雅,清淺得當,給人一種致命的吸引醢。
遙想當初大旭京都之中,許儒亦雖被稱作京中第一公子,或許是因這廝鮮少在京中街道上路面,不得多人見他真正容貌,若不然,許儒亦又怎能敵得過他,奪得那京中第一公子的名號。
思緒至此,便也稍稍想得遠了些,待得回神過來時,便見顏墨白眸中的笑意越發濃郁,隨即,他薄唇一啟,慢悠悠的朝她道:“鳳瑤方才倒是望著我出神。”
這話柔和盡顯,似也沒什麼重點緹。
鳳瑤無心與他就此多言,正要自然而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不料他薄唇一啟,恰到好處的又道:“那般眼神,就如,痴女見了神仙一般,傻了呆了,呵。”
懶散譏誚的幾字入耳,這回,終還是瞬時勾起了她眼底的波瀾。
痴女見了神仙?
她按捺心神的斜掃他兩眼,漫不經心的問:“你是神仙?”
他竟是想也不想便點頭。
鳳瑤驀地一怔,待得回神過來,著實對他這臉厚之舉略生鄙夷。只是,思緒又在腦海中迴盪片刻,心神便又稍稍的安歇下來。
似是自打與顏墨白接觸,往日便也隔三差五被他臉厚之為震撼,雖對這廝咋舌也咋舌過了,鄙夷也鄙夷過了,怒也怒過了,最終,本以為她總有一日會忍不住對這廝翻臉,卻不料,而今再度重溫,莫名之中,竟不覺半分惱怒,反倒是,極是莫名的隨和,甚至,安然。
是的,安然。
攜手而共,互相而損,笑鬧之中,纏綣綿綿,這等相處方式,雖不若往日父皇母后那般相敬如賓,但至少對她來說,是纏綣溫柔,卻又不失起伏與興致。
“神仙之人,當七情六慾全數斷完,你確定你乃神仙?”鳳瑤沉默了許久,他也立在原地望了她許久,而後,待得回神過來,鳳瑤才淡然平緩的回了話。
說完,也不再耽擱,要是為緊,隨即拉著他一道轉身,朝後方那石階而上。
顏墨白步伐緩慢,面色也無半許波瀾,目光在鳳瑤後腦勺掃了兩眼,便勾唇笑道:“鳳瑤這話倒是有些不實。雖為神仙,但自然也有七情六慾才是。難不成,鳳瑤未聽說過神仙眷侶之詞?”
鳳瑤的話再度被他擠了回來。
她神色微沉,終是有些妥協下來,“你如今又是想與我處處作對?”
說完,下意識回頭朝他掃來,卻不料這話剛落,他便笑得不輕,“還記得,往日若處處與你作對,定得你惱怒而迎,如今鳳瑤雖長進了,不至於惱怒,但這躁然之性,仍是不減。”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神仙眷侶未曾不好,是以,你將我看成神仙我也無意見。說來,如風瑤方才那般看我的神情,我不曾將你看成登徒女便是極好,且不過僅是評你痴女一聲,已是手下留情。”
當真是好一個手下留情。
挑事是他先挑,而今自詡好人的也是他。
如今好事全被他佔盡,她姑蘇風瑤則落了個痴女名頭。天知道這廝當初層層算計想將她納入手心之際是何等面面俱到,她也可是記得這廝在生死關頭都還將她護在身後,強行以血肉之軀為她撐起一闕安寧。
那時候,他可不是神仙,更不是痴人,而是,傻子,不顧一切的傻子。
所有思緒湧來,瞬時,前一刻本還想嘴硬的回覆這人,但突然間,到嘴的話竟是有些說不出來了。
她面色也再度變了變,顏墨白瞳中的笑容逐漸減卻幾許,薄唇一啟,平和溫潤的朝鳳瑤問:“怎麼了,可是生氣了?”
鳳瑤驀地按捺情緒,搖搖頭,僅是勾唇朝他笑笑,嘆息一聲,“並未生氣,只是,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