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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王五安排著離開徐州城後,陸夫人便全然放心,她知道旁人手裡不會有證據,更知道事情過去那麼久,就算有什麼蛛絲馬跡,也早就被時間掩蓋了。
即便面對裴儀的質問也心如止水,毫不心虛,應答如流。
陸夫人這一生從不順遂,臨到中年竟然要被一個晚輩教訓,她已經忍耐玉容卿很久了,玉容卿作為晚輩不但不敬長輩,還敢算計她的兒子。
原本她早就看銀霜這賤人不順眼了,藉著這件事給玉容卿一個下馬威,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反正,他們也找不到王五。
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陸夫人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是自從玉容卿到了公堂上,事情漸漸變得脫離她的預想。又是傷情記錄,又是趙千的證詞,如今,連離家半年多的兒子也上了堂。
陸雪生送呈上去的信,陸夫人覺得很眼熟,心中頓時沒了底,咬牙切齒的衝著兒子大喊,絲毫沒了方才的遊刃有餘。
“你不是出去了嗎,你來這兒做什麼!半年多沒見,你竟然跟著外人來對付你孃親!真是翅膀硬了啊!”
情緒激動的陸夫人很快被衙役控制住,被她聲聲斥罵的陸雪生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孃親,也覺得自己如果出口反駁定然會讓孃親更加難過。
事實如此,他也不能睜眼說瞎話。
眼見著自己是眾叛親離,陸夫人低聲嘟囔著,“我就不該嫁進陸家,不該生你個逆子,你們都想甩了我,過你們自己的安生日子……”
陸雪生呈上來的證據是從王五手裡換來的銀票,陸家的銀票都有記錄,這幾張是從陸夫人手裡流出去的,之前陸雪生跟著孃親去玉家,偷偷看見過孃親給那王五塞東西,他怕孃親跟玉家鬧矛盾,便派人偷偷去找王五,將這幾張銀票用足數的銀子換來。
有了銀錢交易,陸夫人即便不是親自動手,也落個□□的罪責。
“陸家夫人玉氏□□,害死苦主徐山,現罰杖責一百,入獄十年,賠償徐山家屬白銀五百兩。”
公堂上打板子的衙役都是老手,別說一百板子,就是二十板子打下去也得躺著月,陸夫人聽了這處罰,當即就嚇得腿軟了。
她拼了命想掙開衙役的束縛,最終於事無補,她朝著陸有旺的方向哭喊:“老爺,老爺你救救我,我們夫妻一場,我就算有再多不好,我也為你們陸家生了一個兒子啊!”
聲聲力竭,陸有旺卻閉上了眼睛視而不見,壓抑著聲音只說了一句:“多謝青天大老爺,替我家除了這毒婦。”
一句話說出口,就連一旁的玉容卿都覺得心寒。
最受傷的,莫過於在遍體鱗傷的時候又被最親最近的人捅了一刀。
即便陸夫人有錯,她為陸家生了一個兒子,是不能被休妻的。陸有旺這種時候不想著為自己的家族挽尊,卻極力要與陸夫人拉開距離,真是無情無義,一點夫妻情面都不顧。
只是玉容卿作為一個局外人,在這場面不適合說些什麼,倒是為陸雪生的大義滅親感到驚訝。
陸夫人哭喊著被拉到公堂下,按在凳子上開始打板子,她尖利的尖叫聲刺耳又恐懼,一開始是在罵玉容卿和陸雪生,後來又變成控訴銀霜小賤人矇蔽了陸有旺的眼睛……
幾十板子下去,陸夫人淚也流乾了,嗓子也喊啞了,腦子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想起了,銀霜是她送給陸有旺的,是她為了討老爺的歡心才作出那麼多的事,結果卻是無人謝她無人體諒她,叫她一人在這大庭廣眾下受盡屈辱。
她也曾是被爹孃疼愛的孩子,到了婚配的年紀,她為了不讓爹孃煩心,嫁進了她並不熟悉的陸家,活成了現在的模樣。
四十三年了,她一直都在討好別人。
小時候裝乖巧學規矩,討好爹孃,求他們的關注;後來對老爺無不從命,討他一個笑臉,希望他對自己能好一點;生了孩子後,更是處處為兒子著想,只想著他能飛黃騰達,尊重她這個母親。
她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只剩下一個殘破的自己。
如果從頭來過,她多想跟玉容卿一樣,能夠自由的選擇一條自己想走的路——至少可以跟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共度此生。
玉容卿去扶起久跪的銀霜,聽到堂下的姑姑沉寂了許久後,用嘶啞的聲音呢喃著:“你我夫妻二十五年,走到如今沒有愛也沒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