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星河應了黑棋後,李巖再次指點虛竹將一枚白棋下在“平”位二八路上。他此子一落,只聽得鳩摩智、慕容復、段譽等人都“咦”的一聲叫了出來。蘇星河臉上神色又是歡喜讚歎,又是焦躁憂慮,兩條長長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動。
如此,雙方又下了數著,此時局面竟起了大大變化,眾人才知這個“珍瓏”的秘奧,正是要白棋先擠死了自己一大塊,以後的妙著方能源源而生。
棋中固有“反撲”、“倒脫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讓對方吃去數子,然後取得勝勢,但送死者最多也不過**子,決無一口氣奉送數十子之理,這等“擠死自己”的著法,實乃圍棋中千古未有之奇變,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決不會想到這一條路上去。任何人所想的,總是如何脫困求生,從來沒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
所以若要破這局珍瓏非在局內,而在局外,對弈和比武是一樣的,都要對手之間留有餘地作為發揮空間,兩強相逢自然是誰的出手空間大誰的出手選擇就多,就如孫子兵法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勝負之道存乎一心,勢均力敵或劣勢時終歸是‘出奇招,以正合’。
虛竹雖然是胡亂一子,可他這一招卻下在旁人決計想不到的地方,即多出了餘地,又讓蘇星河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控。再加上李巖的指點,可謂勝負已定。
李巖對玄難說道:“玄難大師你觀這虛竹小師傅破局如何?”
玄難雖然是虛竹的長輩,此時此刻,卻也忍不住的為之佩服道:“這局棋本來糾纏於得失勝敗之中,以致無可破解,虛竹這一著不著意於生死,更不著意於勝敗,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脫。。。。。。。。。。”他隱隱似有所悟,卻又捉摸不定,自知一生耽於武學,於禪定功夫大有欠缺,忽想:“聾啞先生與函谷八友專鶩雜學,以致武功不如丁春秋,我先前還笑他們走入了歧路。可是我畢生專練武功,不勤參禪,不急了生死,豈不是更加走上了歧路?”想到此節,霎時之間全身大汗淋漓。
李巖不管玄難反應如何,彷彿自語道:“據傳少林寺有七十二項絕技,但只聽聞達摩身兼諸門絕技,後來高僧雖也有身兼多門絕技但也不過十二三項,而且多是盛年亡故,僥倖得以天年的也會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卻不知何故?”
玄難登時全身大振,深深朝杜顯一拜,說道:“色身俱空,老衲本來被丁春秋暗算,一身武功盡數喪失,心中鬱結難受,今曰聽得李居士暮鼓晨鐘之言方才知道這一生本末倒置,昨曰種種前非今是,他年若能得悟佛法,皆是因今曰李居士贈言。”
其餘少林弟子們見玄難拜倒,也紛紛向李巖拜去,李巖揮揮手道:“這只是本座的一點愚見而已,何當大師大禮。”
說話間,他不忘隨手指點虛竹,妙招源源不絕。下到後頭,蘇星河臉色愈加歡喜,眼見黑棋不論如何應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塊,但如黑棋放開一條生路,那麼白棋就此衝出重圍,那時別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蘇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應了一著黑棋。
虛竹一著下‘上’位七八路!”旁觀眾人多少都會弈道,明白此著一下,便解破了這個珍瓏棋局,他忍不住撓了撓頭笑道:“多謝老先生承讓!”
蘇星河滿臉笑容,拱手道:“小師傅天賦英才,可喜可賀。”
虛竹老實應道,“其實,這都多虧了李居士前輩公子的指點。”他本是嘴笨之人,一時之間,竟而想不到改如何稱呼李巖。
蘇星河笑道:“小師傅無須太謙。你能解開這局珍瓏,瞭解先師遺願,老朽感激不盡。老朽還有一事相煩,”他說著走到那三間木屋之前,“請公子進到屋內,面對先師神位禱告一番,以慰先師在夭之靈。”
虛竹道:“此乃小僧當為之舉。”走到那木屋前,卻又有些為難,只因這三間木屋建構得好生奇怪,競沒門戶,不知要如何進去。
李巖在他身後笑道:“小和尚,前無去路,你不會自己開啟一條路麼?”
“哦!”虛竹對於李巖已經是萬分信任,當下抬手一掌擊倒門板上,門板便整整齊齊倒下,眾人都是武學名家自然知道劈開門板容易,但要找準最中心那一著力點,和恰到好處用力,門板才會如此直直倒下。這對眼力、時機和自身掌控力的把握可謂妙到毫顛。都不由得為虛竹喝了聲採,卻是虛竹在李巖的點播之下,已然進窺上乘武學境界,只是他還不自知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