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過如此襯穿藍色之人,總覺得今日的張仁和比往日更具風流。
裁剪合身的藍色絲綢面料對襟長衫,衣襟同窄袖口處是更深一色的寶藍錦織夾靛藍騰雲繡紋,襯得那章雕刻般完美無缺的臉頰更是完美無缺,一頭烏髮全數攏起結在頭頂,拿一隻嵌雙珍珠單碧玉的三指寬銀質發冠扣住,又有一蓮頭白玉髮簪從中穿插。
輕闔的雙目,姿態休閒,脫俗,不見頹廢之氣,反突顯出垂首時細密睫毛微微的抖動,說不出道不明的風流之態,往日略勾的挺鼻,現下卻在那身淡藍的映襯下,顯得柔和些許,淡淡的朝陽之下,添了幾許柔色。往日那張淡薄嘴唇,卻也因藍色的映襯,沾染一絲潤澤,顯得魅惑眾生。
無憂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她兩世為人,什麼樣的公子哥沒見過,卻從來沒有見過像張仁和這樣即使坐著,也可以讓人感受到逼人貴氣的人物。,心下一突,想起他的身份,胸中多了思索。
他雙腿盤坐在軟墊上,渾身上下隱隱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味兒,宛若一塊巨型的藍玉石雕,雖成色決絕,卻不容褻瀆,這樣的人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無憂心中暗笑,自己怎麼這般胡思亂想,張仁和這樣的人物,誰敢褻玩焉?
貴不可言!無憂只能想到這個成語來形容眼前的翩翩男子,或許這就是出生皇室與民間的不同吧!
顯然無憂的腳步已經驚動了閉目養神的張仁和,渾身上下的貴氣開始淡淡的收斂起來,等到她走進他的案前,為他倒了一杯茶水之後,他睜開雙眼,身上的氣勢明顯比剛剛的驚鴻一瞥暗了幾分顏色。
“今日之後,你或許不用再來!”無憂剛準備轉身收拾,就聽見低低是嗓音從他嘴裡吐出。
無憂一愣,身子一僵,因為雖然相處七日,他卻不太開口,以前的那種表面上的溫和也不見了,只是一片冷淡之色,無憂也清楚,這人必是惱怒自己多管閒事,卻又極重承諾,心下惱她。故而若非必要,她也不會主動詢問,只是每日來仁和堂翻開他準備的基本醫書,倒也有效,微微深奧之處都有他的註解,也就事半功倍,而非要開口之處,她也極盡簡短,而他更是惜言如金。
所以今日一見面就開口,無憂倒是覺得詫異,即使他讓她以後不要再來,也不覺得有什麼驚駭之處,只是他話語中的寒意,讓她渾身一顫,總覺得這話有深意:或許不用再來?是不是她沒有機會再來了?
什麼樣的人會沒有機會再來——死人!
無憂壓下心頭的恐慌,不出聲,只是站著,等候他的下言,張仁和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有著道理。
“今日,也不用看書,我帶你去實踐一下,或許今日你就可以出師。”張仁和麵上波瀾不興,眼睛的餘光卻時刻注意著無憂臉上的表情,眉頭微蹙:她的面色似有恐慌,看來聽懂了他的話。
只是她的面色太過蒼白,也太瘦了些,看來這些日子,她的日子過得很苦。
也是,蘇家和宮家的婚事鬧得人盡皆知,蘇家大小姐留書出走。
好聰明的女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留在江州城沒有離開半步,而躲在他這無人問津的仁和堂裡一心學醫,只怕就是他也不能想到。
他瞧著無憂那雙眼睛,籠在長長的睫毛之下,和他初見時一樣眼波盈盈,如水般靜謐,看來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這般平靜是無所謂,還是傷透了心?
他心下思索起來,卻不知道對女子冷淡的自己,對無憂已經關注太多。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無憂心下恐慌更甚,但面上倒也沒有太大的表示,立即溫順的上前曲膝答道:“是!謝謝先生!”
不能拒絕,也拒絕不了,在她求助他的那一刻,無憂就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開弓已無回頭箭
張仁和領著無憂上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外表實在平常,若不是無憂商賈之家出生,或許也以為這是輛尋常馬車,但那梨香木做的車身,可是價值萬金,這張仁和是低調中的華麗。
上了馬車,間車上已有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邀月居的紅衣,紅衣見到無憂面上目無表情,無憂倒也識趣,沒有主動打招呼:何必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她又沒有自虐狂。
進了馬車,才發現車內與車外截然不同,只見車鋪著是上好的羊毛錦瑟毛毯,車身四周都是綾羅綢緞做的軟墊,車頂上垂下金色的瓔珞,瓔珞頂端還鑲嵌著潔白明亮的珍珠,風從車窗的縫隙吹進來,珍珠相互碰撞,發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