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許多次生死存亡繫於一線的爭鬥後,這人終於又回到他懷抱中,他緊抱著她,爇淚不覺流下面頰。 
哪知滾下古墓的自袍人,卻突然縱聲狂笑起來。 
他狂笑著道:“且莫得意,先瞧瞧她身上還有什麼?” 
人影隨著笑聲,在一剎那間便已去遠,最後的一絲笑聲也在悽風中消散,四下又覆被無邊的黑暗與靜寂籠罩。 
寶玉又驚又疑,顫抖著鬆開懷抱,只見小公主前胸衣襟裡,果然斜插著五色斑瀾的奇異信封。 
他以顫抖的手指怞出了信,信上赫然寫著: 
“此女已服下聖水,戌土兩宮秘製之毒藥,普天之下,除了本門解藥之外,無藥可救!若要救她性命,必須在明日黃昏前趕至百里外之天香茶林,以此五色信封,求見東方場主,遲則無救。” 
雖是短短一封信,雖然片刻間便可看完,但看完這封信,寶玉掌心沁出的冷汗,已沾溼了信紙。他仰視蒼彎,喃喃自語: 
“莫非他們竟早已算出我必能救得她,是以先就埋伏好這一著,莫非他們競真的有鬼神難測的神通,無論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們競能在事先便已料中,否則為何我無論怎樣去闖,都闖不出他們早已設好的圈套?” 
小公主張開眼來,樹梢間,群星閃爍,而寶玉的一雙眼睛,卻正是屋群中最最明亮的兩顆。 
她喜悅地輕呼一聲,張開雙臂,抱住了他,顫聲道:“想不到我還能回到你身邊,他們呢?” 
寶玉道:“都已走了。” 
小公主嘆息一聲,輕撫著他的面頰,低語道:“你可知道,你從小便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你你果然未曾辜負我的希望你永遠不會辜負我希望的。”寶玉凝視著她,忽然道:“但我立刻就要辜負你了。” 
小公主失色道:“你你說什麼?” 
寶玉抬起頭,不願被她瞧見目中的淚光。 
他仰視星空,喃喃低語: 
“轉瞬間,便將天明,天明後又是一日,黃昏也緊跟著要來了黃昏前黃昏前”小公主道:“怎樣黃昏前怎樣?” 
寶玉咬了咬牙,大聲道:“黃昏前我便要將你送回他們手裡。” 
小公主身子一震,鬆開雙臂,急淚奪眶而出,她便自蒙朧的淚光中凝注著他,顫說道:“你你要將我送回去?你你你不要我了?” 
寶玉擰轉頭,默然不語。 
小公主狠狠一掌摑在他臉上,痛哭大罵: 
“你這惡賊,你這懦夫,你這無情無義的人,原來你還是怕他們的,你枉稱英雄,卻不能保護個愛你的女子。” 
她邊哭邊罵,邊罵邊打。 
寶玉只是咬緊牙關,強忍眼淚,不言不動。 
小公主嘶聲道; 
“好,既然如此,我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我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要來見你?” 
她掙扎著站起身子,跟跪奔出。 
寶玉顫抖著伸出手,要技她,又不敢技。 
但小公主已突然頓住足,突然迴轉身,一雙春蔥般的纖纖玉手,捧著心,一雙秋水般的眼波,瞧著他,顫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寶玉垂首道:“你知道什麼?” 
小公主淚流滿面,道:“我已中了他們的毒,你唯有將我送回他們那裡才能救我,但但你為了不讓我難受,競寧肯自己受痛,捱打,也不肯將這話告訴我,你你你”身子又撲進寶玉懷裡。 
寶玉摟著她,也不知該說什麼話,只因此刻一切言語都已是多餘,只因此刻他的心已化入她的心裡。 
星群漸稀漸落,曙色已將驅走黑夜。 
寶玉終於道:“走吧,再不走只怕便來不及了。” 
小公主道:“走?我不走我不走!我寧願死在你身邊,再也不願離開你抱緊我,抱緊我,我只希望能死在你懷裡。” 
寶玉道:“你不能死千萬不能死的”他忍佐淚,已忍了許久,但此刻,那眼淚又有誰還能忍佐?小公主嘶聲道:“你只知道我不能死,但但你可知道,你如此對我,卻教我怎捨得離開你?怎捨得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