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雜林,自然不乏藏身之地。 
等李名生藏好身子,小公主和寶玉也藏好了。 
山丘,奇怪的,彎曲的伸展著,山坡後,有塊空地,彷彿是採桑姑娘們果尋果子時的遊憩之地,所以,這塊地上到處都堆滿了少女們的天真和夢想——這裡東邊有個小小的亭子,漆著紅色的欄杆,綠的枝子。 
這裡西邊是個小小的戲臺——唱戲的只怕和看成的是同樣幾個人,所以戲臺前並沒有留出多少空地留給別人看戲、他們的戲,生像是演給自己看的。 
這裡南邊是幾張石凳,兩張石桌,一張石桌上彷彿刻著棋盤,另一張石桌上,卻堆滿了果子。 
北邊呢? 
北邊是萬里長城——顯然是一些孩子們用砂、泥、小石子、碎磚屑,所砌成的萬里長城,居然也有纖巧的城諜,活動的城門,還有用泥塑的駿馬和駱駝,上面還坐著幾個穿紅衣服的將軍,綠衣服的小兵。 
這裡,本該充滿了天真的歡樂、無邪的幻想。 
然而此刻,這裡卻飛舞著刀光、殺氣。 
小公主和寶玉偷偷望過去,又覺驚奇,又覺有趣。 
只見那草亭間、石凳上,甚至戲臺上,前後散坐著十三、四個村姑打扮的少女,十幾雙大眼睛不停的轉來轉去。 
在這其間的一片空地上,卻有兩個人在惡鬥著,兩人的武功身法俱都不弱,竟都可算做是武林的一流高手兩人中一個使的是鴛鴦雙劍,劍光飛動,迅急狠辣,那逼人的劍氣,甚至連遠在數文外的方寶玉都可感覺得到。 
另一人用的,卻是條長杖,長杖如游龍,矢矯變化,不可捉摸,那凌厲的雙劍看來並末佔得什麼便宜。 
迅急的刀光杖影,雖已幾乎將這兩人的身形完全卷沒,但寶玉和小公主,卻還是辨出了他們的身影。小公主的眼睛立刻圓了,訝聲悄語道:“原來是她。” 
寶玉道:“七年不見,不想她竟在這裡出現。” 
小公主道:“誰說七年不見,泰山上我還見著她。” 
寶玉道:“你說的是萬老夫人,我說的卻是另一個。” 
小公主道:“另一個?另一個是誰?你也認得?” 
寶玉道:“此人的來歷,說來話長,我只能告訴你,她叫王大娘,就是那王半俠的妻子,別的事慢慢再說吧”小公主眼睛睜得更大,喃喃道:“王半俠?王大娘她又怎會和萬老夫人動起手來萬老夫人為何還未回到白水宮?” 
這次寶玉卻奇怪了,訝聲道:“萬老夫人?白水宮?” 
小公主道:“萬老夫人八成已被已被你那丈母孃收買了。” 
寶玉默然半晌,道:“這就對了,萬老夫人既已是白水宮屬下,且不願我到白水宮去,和李名生相約在此地的人,想必就是她。” 
小公主道:“不錯哼!你怎地突然又變得聰明瞭?” 
寶玉笑道:“我本來就不笨。” 
小公主咬牙道:“你這” 
兩人說話的聲音,自然極輕,輕輕說話的時候,兩人自然隔離極近。小公主說了這兩個字,突然發覺寶玉的耳朵就在自己嘴唇邊。 
她只覺牙癢癢的,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口咬得可真不輕,寶玉痛得冷汗都流了出來,但在這裡,他既不能喊,也不能動,他只有忍住。 
這一口咬得雖重,寶玉心裡卻沒有憤怒,只因他己覺出這一口咬得是恨,也是愛,愛慣交進,情思已入骨。 
七年不見,王大娘武功又津進許多。 
她昔日用的本是子母雙柺,此刻這鴛鴦雙劍中,正柔合了拐法中的津粹,點、劈、旋、截,辛辣、迅急、狠毒。 
漸漸,那飛旋的劍光,已將長杖圍住,萬老夫人連掏梅子吃的功夫都沒有了,要罵人吧,她平日罵男人罵慣了,罵女人一時間競罵不上口。 
那些少女們不住在一旁拍手、嬌笑,為王大娘助威,有的人不住將果核果皮往萬老夫人身上拋。 
有的人競索性唱了起來:‘‘圓溜溜,一個滾球,滾到這裡來獻醜,就算你有三隻手,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