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她搖頭。“生即帶來。”
沒有任何一個妖會自己取名字,名字大多由人而來,她是花樹妖,樹名亦然。
“人的姓名,大多生即帶來。”聞言,封輕嵐頷首。“紫荊樹下說三分,人離人合花亦然,同氣連枝永不解,家道和睦樂安然。紫荊是良木,名字也是好名字。”
紫荊凝住他。
詩裡三兄弟三分紫荊樹的故事源自漢朝,凡人對紫荊樹的印象除去入藥,便多由此而來,只是,紫荊是樹名,而她這名小妖,則無名。
“紫荊識字?”他又問。
“識得。”賞樹賞花的人多附庸風雅,她懂凡人的文字與語言,便是拜他們所賜。
但懂得又如何?人是人,妖是妖,殊途無法同歸,不是嗎?
人有大限,無論活得長活得短,最後猶是黃土一壞,而她終將孤單一個,像她和老乞丐一樣,像她和眼前這名男子一樣。
他對她再好,最後還是會死,丟下她一個,永無止盡地活。
“別……難過,你知不知道,你難過,我也會跟著你難過?”封輕嵐傾身向前,下意識地替她抹去眼裡無以名狀的空洞。
驚愕於封輕嵐的動作,紫荊雖輕顫了下,卻沒有躲開。
好半晌,她終於眨掉眼中剩餘的傷懷,牽動唇角。
“謝謝……你。”有人和她同喜同悲,即使只是這一刻,她仍然開心。
因為笑意,她原本不出色的小小臉蛋乍時亮眼了些。
像四月末小紫花綴滿枝幹的紫荊樹,瞬間添了絢麗的色彩,讓封輕嵐一時間看傻,心頭不覺一陣騷亂。
原來感動的表情能夠如此地動人!
遠勝於任何一片晨間輕霧,遠勝於任何一道向晚彩霞,令人不覺神往……良久——當理智再來叩門,他才驚覺自己的手仍擱在她的臉頰上,而拇指則貪婪地徘徊在她小小的唇片上,意欲不明。
“我……對不住。”低罵一聲,封輕嵐猛然縮回手。
她不過還是個發育未全的小孩,雖然他並未對她想入非非,但他被她所吸引的舉動,卻又該如何解釋?
拗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責罵自己,索性長嘆,他跟著急急對她說道:“封家你就暫且住下,你是姑娘家的事情,雖然棘手了點,但還是會解決的。”
他瞥向房門,心裡頭盤算的,皆是如何和他那固執如頑石的兄長說明。
而紫荊則望住他,她一顆因他的善良而悸動的小小心靈,已悄悄許下了願望好心人啊!
如果可能的話,願你福壽綿綿,一如深深被你打動的紫荊……???
“什麼?你說『他』是個姑娘家?”
紫荊留在封家一月餘後的某天,封輕嵐告訴了封棲雲那個鐵定會讓他跳腳的事實。
封家內院,只見封棲雲浮躁地繞了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一圈,最後在封輕嵐身後的紫荊跟前站定。
他秤子一般精準的目光,由紫荊踩著半舊布鞋的小腳,打量到她較月前精神的心型臉蛋,然後再由頭打量到腳,頭和眼珠子同步動作,像在頷首。
的確,她個頭兒嬌小,臉皮兒白淨,可疑得緊,不過現在無論她是男或女,他都只能奉送兩個字,那就是走人!
“嘖!精明如我,居然沒看出端倪。不過管她是男是女,當初約定讓她養傷的一個月期限早已超過,我封家開的是乾貨行,不是救濟院,你現在可以要她包袱整理整理走人了!”
視線落在紫荊的腳板上,瞧進她腳趾在布鞋裡蠢蠢欲動的呆舉動,正想搖頭訕笑,卻見她晃動腳板代替手來打招呼。
“封大哥,紫荊沒有包袱,不需整理,所以也不用走人。”休養一個月餘,她活潑的本性又回來了。
聞言,封棲雲猛地抬眼,兩眼不可署信地瞪住笑臉盈盈的小女娃兒,他哼了一聲,跟著將如炬的目光燒向一旁陪笑的封輕嵐。
“瞧瞧!一個月餘來,封家的菜飯養了個怎樣的刁娃兒,這麼目中無人,留著是養虎為患。你最好趕快將她掃地出門,以免咬傷自己,連帶嚇壞了我。”
封棲雲兩手一背,準備出門,擺明不留商量餘地。
但是早有猜想的封輕嵐則倏地喊住:“大哥且慢。”
“掃地出門,其餘免談。”封棲雲連頭都沒回。
“就算對咱們乾貨行有益也免談嗎?”不得已,這是留下紫荊的最後一著棋。
“對咱們乾貨行有……『益』?”回過頭,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