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蘇銘,臨走時他的修為只恢復了一層,此刻歸來的他,已然恢復到了近乎六成,但無論如何,他,還是他。
還是那個小丑兒口中的狗剩哥哥,還是那個小丑兒爹孃目中,瘦弱但卻懂事的少年。
蘇銘站在屋舍外,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屋舍的門。
那敲門的聲音,在這風雪的嗚咽裡很輕微,在外面聽不清晰,可在屋子裡,能聽得清楚。
“誰啊……”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那屋舍內傳出,這聲音是小丑兒的,只是那聲音顯得有些沒有力氣。
“是我。”蘇銘輕聲開口。
他的聲音在傳出後,那屋舍內驟然間安靜下來,沒過多久,房門被人在裡面猛的開啟,在這屋舍的門被開啟的一剎,風雪從外呼嘯的吹了進去,卷著雪花,只是蘇銘那瘦弱的身軀,此刻如山一樣,阻擋著身後的風,使得那風……吹不過他的身體,吹不到那些刻怔怔的看著他,眼中有驚喜的淚水流淌的小丑兒。
“狗剩哥哥!”小丑兒哭了出來,上前一把抱住了蘇銘,蘇銘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用自己的身子,去為她繼續阻擋風雪。
“小丑兒不哭,快一年沒看到,個頭高了不少。”蘇銘柔和的笑著,說著,當他抬起頭時,他看到了在那屋舍內,站在那裡的一對夫婦。
灰白色的頭髮,更多的皺紋,還有那歲月似加倍的流轉留下的痕跡,微微岣嶁的身子,消瘦的臉,還有那淚水中,張開的似要說些什麼的唇。
這是小丑兒的父親。
一旁的那女子,頭髮白了很多,美麗的容顏只有依稀,看不清晰了,她的淚水落下但臉上卻露出了一幕,讓蘇銘覺得是這世間最美麗的微笑。
“回家了,就等你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蘇銘的心一下子被溫暖瀰漫他拉著小丑兒走了過去將屋舍的門關上後,看著眼前這平凡的一家人,蘇銘跪在了那裡。
“爹,娘,狗剩回來了……”
一種溫馨,在這一刻驅散了方才吹入到房間內的寒風,驅散了外面的雪冷,使得這屋子裡,瀰漫了可以融化寒冬的溫暖。
這一夜,小丑兒的笑聲如當年一樣,在這溫暖中迴盪,小丑兒父親那慈祥的目光,總是在蘇銘的身上看去還有小丑兒母親,則是從屋舍裡拿出了一件棉襖,那是她親手縫製的,為他,縫製的。
穿著那棉襖的蘇銘,看起來如一個真正的少年孩童,沒有哀傷,沒有殺戮沒有複雜,有的只是溫暖那一家人的溫暖。
這一夜家裡的燈火,始終不滅,在那外面的黑暗裡,在那寒風的吹打中,它長久的存在,因為使得它一直燃燒的,或許已經不是煤油,而是這一家人中,那平凡的,卻是蘇銘渴望的親情。
是那親情,讓這燈火不滅,這親情,蘇銘珍惜,將其全部放在了心底,作為他的美好,作為他記憶裡,不允許失去的一部分。
這部分記憶中,寫著小丑兒,寫著她的父親,母親,也是他的。
“我會陪著你,直至你們歲月的終結……”這是蘇銘當年默默對小丑兒說著的話語,也是他如今,在內心裡,在那份記憶中,寫著的一行字跡。
美好,在很多時候都是短暫的,因為這世間或許存在了一隻叫做孤獨的眼,它不願去看太多的美好,所以,它讓美好與短暫,相惜相偎。
故而人們總是會說,短暫的美好……
這一夜,終歸是有結束的時候,如那美好二字,在短暫中,也存在了結束,蘇銘還不能長久的留在這裡,因為一旦如此,在他修為還沒有恢復前,或許帶給這一家人的,將是一場生死離別。
他能做的,是記住這短暫的美好,然後……”,默默的離去。
但他留下了一個人,一個躺在小床上,漸漸睜開了雙眼的人,這個人,是陳大喜,是小丑兒的哥哥,是一個可憐的魂。
他的容顏本應該是中年的模樣,但蘇銘不忍讓小丑兒的爹孃心痛,不忍小丑兒的眼淚,他寧可自己的修為晚恢復一些時間,在陳大喜的身上,送予了生機,使得陳大喜的容顏,看起來,是二十歲的模樣。
這是虛假的,在其唯有十年的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他會變成其本該具備的樣子。
蘇銘,離開了。
他為小丑兒的爹孃梳理了身體,使得他們的疾病散去,使得小丑兒臉上那胎記更淺之後,他沒有去推開屋舍的門,而是邁步間,出現在了屋舍外。
“如果沒有推開那道離別的門,便等於是我沒有離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