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怕他還要繼續追問下去,可沒想到,凌亦風只是沉默了兩秒,繼而卻說:“也好。出國並不是唯一出路,你在國內,等我完成學業回去也是一樣的。”
良辰反倒怔了怔。只聽那邊又說:“過段時間功課會更緊張,可能沒辦法每週都給你電話。”
“……沒關係。”
窗外的月光潔白清冷,簡易的推拉窗上映著她極淡的側影。
又聊了兩句,才掛掉電話。入睡之前,良辰有些疑惑,為什麼總感覺凌亦風在聽說她不出國後,彷彿著實鬆了口氣般?
16
元旦放了三天假。
這三天中,良辰哪裡都沒去,只是整日窩在家裡的沙發中看書看牒。偶爾葉子星會開車過來,往往都是大包小包,帶來她喜歡的零食。
電視里正播著《The English Patient》。雖然這張牒自從買回來之後已經看了三四遍,此刻良辰依舊入神。葉子星從後面擁住她,埋頭嗅了嗅她半溼髮間的清香。溫熱的氣息襲上頸脖,有些癢,她略微一躲,眼睛卻仍盯著螢幕不放。
“良辰。”葉子星突然抬起頭來輕喚。
“嗯?”
身後沒了動靜,良辰轉過頭,對上如星眉目。
葉子星牽起嘴角,“我媽讓你抽空回去吃餐飯。”
“好。”
“還有……”表情變得有些曖昧。
“什麼?”
“昨晚她打電話問,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懷裡的身體微微一僵,葉子星敏感地察覺到了。
“怎麼了?”
“沒什麼。”良辰轉頭,重新看向螢幕,卻突然發現再無心思。
“我也想知道,究竟我的考察期什麼時候才結束。”葉子星笑了笑:“我可自認一向是滿分戀人。”
是啊,滿分戀人……只是,真的就這樣與他結婚成家了麼?
那天傍晚,公司樓下,凌亦風扣住她手腕時的凌厲氣勢彷彿還歷歷在目。那雙漆黑的眼睛,深沉狂妄,印在腦海中幾天都揮之不去。
——蘇良辰,你要和那個男人結婚那簡直就是妄想。
她當時純粹只是賭氣,所以才會用話激他。
事實上,她不想結婚。
沒有哪個時候是像此刻這樣清楚地明白——她不想結婚。
生怕一旦點了頭,一切就都成了定局,再無後退的餘地。
假期最後一天,定了同學聚會。原本良辰也不知情,只是下午突然接到朱寶琳的電話,說是中午在餐廳巧遇幾位大學同學,幾人湊在一塊一時興起,於是紛紛回頭召集各自能聯絡到的人,晚上來一場小型聚會。良辰自從畢業後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這回聽說她的訊息,其餘幾人強烈要求朱寶琳將她拉出來見上一面。
地點定在Z大旁邊新開的酒店,裝修得很奢華,夜幕之中燈火輝煌,流光溢彩,與一向嚴謹的Z大氛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一下車,熟悉的氣息仍舊鋪面而來,溫暖而美好。
竟然約到十幾個人,在大包廂裡分了兩桌,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十分熱鬧。五六年沒見,良辰只覺得其中一些人變化得厲害,從前青澀的模樣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各形各色的成熟和圓滑。
酒過三旬,氣氛到達頂點。包廂裡暖氣充足,席間不少人抽菸,雖然開了抽氣扇,良辰還是覺得熱。剛打算出去透透氣,還沒起身,只見正對面的門被人推開來。
凌亦風的修長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嘿!你終於來了!”坐在良辰身邊的一位男士眼睛一亮,招了招手。
周圍的人也紛紛看向門邊,只安靜了一秒,氣氛便更加活躍起來,好幾個人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凌亦風也笑,和一眾老友握手、拍肩,甚至輕輕擁抱。大眾傳播系的男生,對他來說,一向都像兄弟一般。
“他怎麼也來了……”朱寶琳小聲嘀咕。
良辰坐著沒動,也沒回話。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視線與凌亦風的對接,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對方卻已淡淡移開目光,彷彿她是空氣。
“亦風,來,坐這裡。”
一恍神的工夫,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出來,良辰不由得瞟了眼那個從頭到尾都積極異常的男人,想必找來凌亦風的人也是他。
一旁朱寶琳悄悄拉她的衣襬:“要不要去趟廁所,回來的時候我倆趁機換個座位?”
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