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吉橋和其前任,都不是一處的處長,而是副處級調研員,可他們兩個後臺太硬,職權比主持工作的副處長要大得多。曾奇偉做任何事,都受這兩個人制肘。既然他這個處長名不正言不順,下面的人就不太聽,處裡的工作開展起來,困難重重。
既然曾奇偉主持處裡的工作,他要開會,是很自然的事。可他又不得不給陳吉橋打個電話,頗為客氣並且慎重地說明是商量。陳吉橋馬上想到了自己第一天見曾奇偉時,他那尷尬的態度,和今天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吉橋想,經過這些天,曾奇偉或許已經想通了,既然一處處長這個位置遲早都是他陳吉橋的,與其以後調整心態擺正位置,不如現就做順水人情。
陳吉橋來到曾奇偉的辦公室,副處長雨澤高坐那裡聊天。
辦公廳的辦公場地,就非常富餘。綜合一處都是省長的秘書處,辦公室,比其他處,好一些。曾奇偉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此外還空了一間辦公室,是以前一處處長的。曾奇偉雖然主持工作,卻不敢去佔那間辦公室,這也說明,曾奇偉處裡的地位,其實很尷尬。
雨澤高是不久前才由部隊轉業的,能夠進入省委辦公廳,已經是非常不容易,進入後又被安排一處,而且安了實缺,就加的不容易,至少相當一個時期內,沒有提拔的可能。他對於目前的位置,顯然是滿意的,和處內同事的關係,也就非常融洽。儘管曾奇偉也是副處長,畢竟主持工作,並且資格很老,於偉對他十分尊重。
陳吉橋進去的時候,於偉不知講了一個什麼笑話,兩位副處長正哈哈大笑著。陳吉橋看了看陣式,似乎是處長會議,便說,曾處,你們是領導研究工作?那我參加就不適合了。說著,就要往外走。於偉立即站起來,拉住了他,說,陳處你等等,我們一處就這麼幾個人,商量工作,怎麼能少了你?
正這時,於偉進來了。於偉穿著很時尚,頭是精心做過的,兩邊的頭往上梳,頭頂形成一個刀形。他一進來,便掏出一包煙,給大家分煙。陳吉橋伸手擋住,說,我不抽。於偉不依,一定要塞給他。他只好接了,於偉又掏出打火機,無論如何,都要給他點上。他點了煙,卻拿手,不吸。
坐下來,於偉便掏出手機,翻了一下,說,我剛收到一個段子,很有趣,給你們念一念:組織部考察干部條例有規定,主要有兩條,特別強調,要想當好領導,先要向女人學習:一是肚子裡容得下小人;二是能頂得住來自上面的壓力;三是能容忍有人後面捅;四是善於應付磨擦;五是能磨擦獲得快感;是每個月必須開例會。同時,規定還強調,要當好領導,還必須向男人學習:一是從不外露炫耀政績;二是關鍵時刻能硬得起撐得住;三是能培育出接班人;四是善於攻擊對方並且讓其感到愉悅;五是既能製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樂;是勝利後能謙恭地縮小自己。
曾奇偉說,這都不知是哪些缺德鬼編的。
雨澤高說,有些人的聰明才智,全用這上面了。
於偉翻了一下手機,說,這裡還有一個,也蠻有趣的。貪婪的漢字:晃。直接的漢字:昆。西化的漢字:咬。自豪的漢字:鵝。牛逼的漢字:昊。痛苦的漢字:旱!
餘澤高說,這是什麼意思?沒聽懂。
於偉說,我們的正宮娘娘是大才子,他一定懂,讓他說。
他說的正宮娘娘自然是指陳吉橋。現坐這裡的,不是副處長主持工作,就是副處長或者副處級調研員,沒有一個是血統純正的。未來最有可能成為處長的,便是陳吉橋,所以,於偉說陳吉橋是正宮娘娘。
這個於偉,怪話一火車,和他的穿著打扮一樣,方方正正的一個人,偏要往斜裡竄。陳吉橋心裡不由對自己說,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離這個人遠一點。
陳吉橋由於偉的正宮娘娘之說,也想到了一個詞,如果自己可以比喻成正宮娘娘的話,曾奇偉和於偉其實是自比為冷宮娘娘,孤獨深宮鎖阿嬌的怨毒,溢於言表。人的情感真是奇怪,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阿嬌被鎖進深宮的命運悲劇,卻沒有看到,阿嬌的命運悲劇,其實是她自己造成的。
生活就像一條大河,再寬廣也有河堤的限制,人生就像一場遊戲。遊戲都是有規則的,誰如果無視規則,就註定要被裁判紅牌罰下場。你可以同情被罰者境況的落魄,你也可以憤怒執法者的嚴苛,卻不能輕視尤其是不能無視規則的厲害。
曾奇偉見陳吉橋始終不出一言,大概意識到,他對於偉這一套不感興趣,便說到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我們來研究一下工作。主要有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