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金山顯然會錯了意,苦笑著道:“市長,不快不行啊,這已經是國有企業脫困的最後一年了,今年市裡的主要困難企業部解決脫困的問題,到時候市裡在上面也不好交代啊!”
陸政東拿起厚厚的一疊協議研究起來,安金山坐在一邊,給陸政東逐條解釋。
這方面的協議,陸政東是行家裡手,裡面的關鍵之處他更是清楚,但他並沒有做聲,聽著安金山的講解。
“市裡把安新汽車廠工人的買斷費用交給接手的企業,作為交換,貝萊汽車接手貝萊汽車原有的員工?”陸政東抬起頭問道:“這樣的條件應該有一些附加的限制才行啊。”
這樣的交換條件不是不可以,而是要看物件,通常這樣的交換適用於接手企業是大型國有企業,或者大型股份制企業,因為即便是將來他們在安新汽車廠經營不善,這筆資金還是能夠拿得出來。
“我說市長啊,安新汽車廠是個爛攤子不說,地理位置也比較偏,連土地都不值錢,這個爛攤子,人家貝萊汽車肯接手已經很好了。”
安金山攤了攤手無可奈何道。
陸政東當然知道安新汽車廠的情況,安新汽車廠沒不是完全像安金山所講的那麼不堪,雖然不真是想搞汽車的人,確實是根本就沒有正眼瞧一下,但是對於想搞汽車的,那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
陸政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繼續看著文字。
陸政東很快又發現在草案中有關安新汽車負債的問題也沒有在協議中明示出來,而這樣含糊不清的東西到時候不僅僅是那些債主和新接手的企業扯皮的事情,到時候接手的企業來個一問三不知,不認帳,不承認,由於手續上和程式上的疏漏,就算是公事公辦,也很難說清楚。
這兩個問題都不是小問題,貝萊汽車的實力也就那樣,一旦將來安新汽車廠經營不善,隱身在後的羅志林肯定不會買單,貝萊汽車極有可能屁股一拍,又把這批下崗人員推給政府。
安新汽車廠有員工將近二千五百人,就按照每個員工平均四萬元計算,那也是一個億左右,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安新汽車廠的債務問題同樣也是個大問題,如果不在協議中清楚的表達,模模糊糊含糊不清,那就會是一件扯皮的事情,這樣的漏洞搞不好最後又會落在安新頭上——安新汽車廠的主要債主就是安新的銀行和企業。
而最大的問題還是重組、轉讓的價格,實在是太低了,安新市政府的讓步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就是半賣半送。
國有資產就是這樣流失的。
陸政東心裡不禁想著,幾年之後,香港的郎教授對於此事發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引起軒然大波和極大的爭論。
流失是必然的,不流失是相對的,就像古代要把零碎的銀子練成銀錠那也還有火耗,搞企業的是商人是企業家,不是慈善家,不賺錢,誰願意來收購、兼併、重組?
關鍵是一個度,就像老百姓講的一句話:車過得,馬過得,大行大市都見得。
陸政東承認在國有企業改制過程中確實存在著不少問題,但是郎教授未免也有炒作自己的嫌疑,郎教授只是大肆炒作流失,不但賺取了極大的名聲,自己兜裡也賺得鼓鼓囊囊的,因為郎教授忽略了這些企業存在的本身就是在大大的流失,或者他是知道卻故意不講。
因為除了壟斷性企業之外,真正參與市場競爭的國企,因為體制,因為歷史原因,因為沒有能力,因為是敗家子,再加上那些長在國企那個肌體上的蛀蟲的侵蝕,只會把國企越玩越慘,到最後就剩一個空殼。
所以不能因為這個就因噎廢食,在加強改制中的監管的前提下,改制還是要進行,而且越早越好,這樣多少還能真正給國家剩一點資產
陸政東眼神看著文字,心思卻是已經漂浮了起來,這樣的草案能夠到他的手中,在之前肯定已經走過了不少程式,至少經過了相關的法律顧問和經濟顧問,就算是政府的人對此不大熟悉,這些人應該是非常熟悉的。
或者是這些人把安新汽車廠當著包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甩掉再說,所以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亦或者是羅志林做過難道這些人的工作,這些人是對方來頭太大,這些人不敢得罪羅志林?
當然,安金山的工作羅志林肯定也做了,但安金山應該清楚,他對這一塊盯得很緊,不會給他留把柄的,至少是不敢明目張膽的收受羅志林的錢物。
可安金山如果沒有拿好處,那又何必對這樣帶著風險的事情如此熱心,這讓陸政東也感覺很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