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發，持續多輪，每輪持續數十秒後，那條換氣完畢的、長度可能超過三十米的巨型鯨魚，這才擺動大掃把一樣的尾巴，鑽入到了深海之中。

“古語云，東冥有魚，其名為鯨，鯨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鳥之翼，不知其幾千裡也……眼前這條大鯨，雖不如傳說中的鯨，但亦足以嚇破人膽，令人驚駭。”

扶著船欄，呂文才搖頭晃腦一番，忍不住發出感嘆。

“是啊，這條鯨魚，有我們坐的船差不多大，若是其突然發起瘋來攻擊我等，我等必然休矣。”一人頗為害怕道。

“這位少爺勿怕，此船之上，有獵鯨大弩十二具，所用兒臂粗的七尺精鐵弩矢，塗有劇毒，那頭巨鯨，只要連中六發，不須臾，必死無疑。”船上一捕鯨大漢的話，讓眾人稍稍放寬了心。

“慶笑兄，你說，我等世家大族，與這大海里的鯨魚，是否有些相似共通之處？”

這時，站立船頭中央，獵獵海風中，紋絲不動的周鳴，忽然問身旁的姚慶笑道。

姚慶笑微微一愣，轉而笑道：“子華兄有何見解？”

“如果把我們乘坐的這艘船，比作朝廷，海里的這些大鯨，便可以看作各世家大族了，這些鯨魚看似碩大可怕，但一旦被朝廷盯上，則必像這艘漁船捕殺的鯨魚般，需要費一番功夫，但回報，卻是極其豐厚……我田家捕鯨隊每年捕鯨賺得的收益，想必慶笑兄，應有所耳聞……”

周鳴的這番話，讓周圍眾人，豎起耳朵，都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子華兄是指，今年七月，中州帝都發生的‘表奏廢后’之事？”姚慶笑立刻領悟，周鳴話裡所指之意。

所謂‘表奏廢后’事件，要從去年八月，明皇陛下李知身體出恙，經常頭暈目眩，無法處理政務之後，原本就號稱“二聖”之一，與皇帝共治天下的天后娘娘伍媚，開始坐簾聽政，獨掌朝政大權，並不斷打壓異己，提拔親信，朝政總體雖還算穩定，但朝中不少文武大臣，和百官之首的宰相上官毅，對伍媚種種做法，早已極度不滿。

於是，今年七月，宰相上官毅和一批文武官員私下聯絡後，來到明皇李知的病榻前，打了一些皇后伍媚的小報告，徵得皇帝同意之後，起草了一份廢后詔書。

這份詔書，本是要在次日的朝議之上頒佈，奈何因為頭痛，第二日皇帝沒有參加朝議，得知訊息並先下手為強的伍媚，在皇帝面前表演一番哭訴後，又取得了皇帝信任……很快，參與“表奏廢后”的上百名文武官員和宰相上官毅，全部下了大獄，不久後，株連九族，滿門抄斬。

這起事件，跟數千裡之外的青州並沒有多大關係，但青州八大世家之一的宇文家，有位在朝堂擔任三品大員的族親，也參與到了這起事件當中，受到牽連，宇文世家，被五萬青州大軍包圍三日，最後宇文世家老少三千餘口，俱死於刀兵之下。

宇文世家慘遭滅族之禍，青州其他世家，震怖惶恐之餘，也不免生出了物傷其類、兔死狐悲之感。

連周鳴都覺得，這種動不動抄家滅族、誅殺全族的連坐之制，太過慘無人道，讓人極度不安，生怕一不小心，也招徠這種滅族之禍。

所以，這個表面看似溫情脈脈、風華醉人的盛世，其骨子裡，還是個一人高高在上、萬人俯首稱臣的封建王朝時代，最高統治者，誅殺一切冒犯之人，毫無商量和妥協餘地，天下之事，全是他一家之事，全憑他一言而斷之。

這是非常可怕的。

周鳴嘆道：“我等大家世族，屹立千年不易啊，便是那高貴皇族，最多不過風光三五百年而已……且，不論盛世亂世，我等世家大族，不論做何等之事，都有舉族衰亡之憂，便如那宇文世家，不也如這海中大鯨一般，被割肉宰殺了麼？我等世家大族，若不想有朝一日，也步入宇文家後塵，當做好安排，找條安穩無憂的後路啊。”

後路？

“不知子華兄是指？”

姚慶笑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眼前的子華兄，似乎要說一件對世家大族而言，意義十分重大的事情。

“看到那片大海了麼？”

周鳴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著東邊的一片海面，道：

“慶笑兄，或許你不知道，這片大海的東邊兩千裡外，有片海外島嶼，這些島嶼，有數萬個之多，最大的，有大周國半州之地那麼大；中等大的，有一郡之地那麼大，數量有上千個；還有如小縣那麼大的島嶼，數量之多，難以數計……若我等世家，把那些島嶼佔領下來，一家一島、一家一國，家家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