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目光中現出幾分驚喜,隨即又黯淡下去,嘆道:“時光荏苒,歲月蹉跎,轉眼二十載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瑞兒也是作父親的人了。”
顏查散說道:“是啊,時光無情,如今你我都已老矣,‘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落葉歸根,五弟,回來吧!”
白玉堂望著庭院中興致勃勃傳授牧雲天劍法的白雲瑞,說道:“我何嘗不想落葉歸根,兒孫繞膝,可是我也有我的無可奈何。我在大宋已經是名死人,我現在回去,如何面對鄉里?如果此事被聖上知曉,他又會如何看待我,如何看待整個白家?他會相信我的一片忠心嗎?我已經對不起我的家庭,我怎忍心再把他們逼上死路,更何況我現在還有一個可愛的孫兒,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又怎能讓他受我的連累而死在刀下。”
這時夜色已深,寒風陣陣,顏查散不禁感到渾身寒浸起來,他站起身,在大廳內慢慢地踱著腳步,片刻後才說道:“五弟,也許你多慮了。聖上睿智仁愛,愚兄料想我主會相信你的忠心的。”
白玉堂苦笑一下,“顏兄,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我這些年所作的一切,又有何人作證?這次華山之行,我無意間遇見了你們,我本想在暗處幫助你們捉拿趙爵,無奈四哥使計將我逼出,現在我已經陷入兩難之地。走,難捨兄弟父子情;不走,我無顏面對大宋黎民百姓。”
蔣平冷笑道:“難道我們作錯了?我們是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不想讓我們知道你的訊息,那你就不應該讓雲天帶著梅花玉佩來到中原。你已經在西夏有了一個家,雲瑞是生是死還和你有什麼關係?是你給了我們一個希望,引誘著我們一路查下去,而你卻一直躲在雲霧裡,不露出真面目,是你逼的我們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有今日這樣的結果都是你自找的!”
白玉堂抄起桌上的酒壺,狠命灌下兩口酒,“對,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那你們只當我死了不行嗎?我已經在你們的視線裡消失了二十年,再多個三五十年又有何妨!”
這一句話把蔣平的火氣鬥了起來,他瞟了一眼庭院中練劍的白雲瑞,低聲罵道:“你就是個混蛋!今晚雲瑞若不在此處,我定狠狠抽你幾巴掌!”
顏查散急忙相勸,忽見白雲瑞弟兄三人說笑著走進大廳,於是拉了一下二人的衣襟,蔣平便將火氣壓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仍舊與白玉堂相談飲酒。
弟兄三人坐好,牧雲天先把寶劍放在桌子上,然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斟了一杯酒,一揚脖喝了下去。
白玉堂拿起寶劍,仔細端詳一番,問道:“瑞兒,這就是你給天兒搶的那把寶劍?”
白雲瑞剛想回答卻被牧雲天搶白道:“父親,您講話不要那麼難聽。這怎麼叫‘搶’呢,這是我兄長憑藉蓋世武功‘奪’過來的。”
白玉堂將寶劍放在一旁,說道:“奪和搶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過九葉如來乃是名惡人,斬魔劍在他手上便會汙了這寶劍的靈光。剛才我略略看了一下天兒練劍,差強人意啊!”
牧雲天辯駁道:“父親,我練不好是因為兄長不用心教我,如果兄長用些心思,我定不會練成這樣!”
白雲瑞面色酡紅,星眸微餳,貝齒流光,身子隨意歪在椅上,笑著對牧雲天說道:“這還是我的不對了?你這一張嘴啊,反正都是你的理!”
“五叔,這練劍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好的,我想只要雲天肯下苦功,假以時日,定能練好的。”徐良臉望著白玉堂說話,可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在白雲瑞的臉上。
白玉堂察覺到徐良看兒子的眼神怪怪的,不由得心中納罕。
這時就見蔣平舉起酒杯,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再喝完這最後一杯酒就散了吧。”
顏查散也端起酒杯,眼望著白玉堂,感嘆道:“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白玉堂淡然一笑,說道:“這首詩的最後兩句便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顏查散說道:“五弟,這首詩講的正如你我。明日愚兄便要回返都城,你我又要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但是無論你我身處何方,我們都要保重啊!”
蔣平說道:“沒有分別之苦,何來相逢的喜悅。人這一生就是在這離多聚少的時光中渡過的,所以我們也無需這般感慨。”
白雲瑞也說道:“我四伯父講的很好,與其悲悲慼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