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應了一聲,扶著千色便要回房。
走了幾步,他愕然又發現,千色似乎是真的醉了,連腳步也不怎麼邁得開,一時情急之下,也顧不上那麼多,乾脆一把抱起她。
見著侍女一路領了抱著千色的青玄往寢房而去,半夏神情淡然,執起千色方才飲過的那個茶杯,望著那殘餘的半盞茶水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搖搖晃晃,甚為模糊,突然眼眸一眯,手掌收緊,竟是將那茶杯生生地捏碎在掌心裡!
“你給她喝了什麼?!”
身後傳來了極尖銳的質問聲,不消說,除了風錦,不用再做第二人想。
半夏轉過身,瞥了風錦一眼,見他臉上有著難以掩飾地慍怒,便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算是一個淺薄的笑容,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複雜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渦。“一滴血而已。”他答得輕描淡寫,甚為坦然,言辭之間不見一點掩飾,鬆開手,掌心中的茶杯碎片窸窸窣窣地掉落在織錦紅毯上,一白一紅,兩相對比之下,極為刺眼。
沒錯,方才素帛敬給千色的那杯茶裡,的的確確摻了點不合宜的東西進去。那是他從幽冥司將青玄送回之時,刺破青玄的指尖私下收藏的一滴血!
一聽這話,風錦大為震撼,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你明知她沾了葷腥會亂性,你竟然還——”那一瞬,他狠狠咬著牙,那些想要噴湧而出的怒火在胸口叫囂著,卻不知該要如何發洩,只能強抑著,隱忍著,出語斥責。
半夏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睫毛細密地覆蓋出了一片淺淡的陰影,勾勒在臉面容的深處,那模樣多少含著點嘲諷:“當日在流泉崖,掌教師兄你不也是明知這一點的麼,可還不是照樣喂千色喝了自己的血?!”他說得雲淡風輕,可言語間所指卻極為犀利,到了最後,他嗤笑地哼了一聲,微微地蹙出一抹陰雲似的嘲諷,冷冷地,滿是不屑,竟是極乾脆地道出一切緣由:“若非如此,白蘞又怎會誤會千色與你有了夫妻之實,黯然神傷回了九重獄?”
風錦沒有料到,自己當日的心思與算盤竟是被半夏給洞悉了,頓時眉宇緊蹙,額心皺出了一個“川”字:“你——”他想要說什麼,可卻說不出口,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神閃爍,算是預設。
“看來我沒有說錯。”半夏扭過頭斜斜地睨了風錦一眼,墨眉很緩慢地揚了起來,語氣是一貫的低沉,但那雙黑眸卻格外銳利,讓人難以呼吸:“今日,即便千色亂性也沒什麼了不得,青玄身為她未來的夫婿,自會好好照顧,無需再勞煩掌教師兄操心。”
語畢,他自顧自地走開,只餘下風錦一人在那豔紅簇擁的喜堂之上久久佇立,彷彿面對著一個極難堪的結局,無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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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侍女領著一路去到寢房,青玄才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如今,他頂著倨楓的面容,千色又扮作喻瀾,侍女領著他們去的,自然就是倨楓與喻瀾所居的獨門院落。
喻瀾素來不願委屈自己,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須得是最好的,這也是她選擇附身在“九公主”身上的一個重要原因。因此,趙晟為她準備的這間寢房自然也是極為奢華。
因著喻瀾和倨楓不喜侍女僕役在側的規矩,侍女將青玄引到了寢房門口,便就悄悄退下了。青玄將千色放置在床榻上,見千色那酡紅的面頰如同盛放的薔薇,就連唇也嫣紅欲滴,極是誘人,原本就熱燙的身體變得更燙了。
青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疑心於她越來越燙的體溫,心中的疑雲層層密佈。
如果師父真的醉了,那麼,唯一的玄機應該便是素帛方才敬上的那杯茶水。只是,那分明是茶水,並不是酒呵,就算真的是醇酒,他與師父相處了這麼些年生,雖然不曾見過師父飲酒,可早前聽空藍和木斐提起過,師父的酒量很不錯,堪稱“千杯不醉”,怎麼輕輕啜了一口,一轉眼就醉得這般厲害?
那杯茶到底有什麼玄機?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昏昏沉沉的千色睜開眼,瞳眸中模模糊糊映出他的影子,似乎是被那渾身的熱燙灼得難受,低低地吟哦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許是神智不受控制,她所使的幻術失效,兩人俱是恢復了本身的模樣。
就是這一聲吟哦,青玄的心不由自主地一下便緊了起來,彷彿心絃被一隻無形的手輕柔地拂過,撩起了一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