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手段粗淺的挑釁,元鳳先惱了,她搶先答道:“這是什麼意思?我妹妹即便流放過,又怎的了?皇上也經歷過這樣的日子,難不成還有誰敢小瞧了皇上不成?”
她這一頂大帽子蓋下來,便有幾位千金退縮了。這可不是玩兒的,一句話不慎,就要犯下大不敬的罪,沒得為了點小事冒這麼大的風險。
只是那位容貌最美麗的少女仍舊不甘心,她既然自認容貌最出挑,自然認定最有希望入選,可她不象李皇后的表妹有後門可走,若明鸞真個入選,被排擠掉的一定是她於是她便道:“章大姐姐,你這話可就說得過了,我們不過是一時好奇,隨口問一句罷了,你怎的立時就拿這樣的大話堵回來了?皇上也不曾遮掩過在南邊受苦的日子,怎的你家三妹妹反倒忌諱著不肯跟人說?難不成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成?”
元鳳柳眉一挑,就要開口駁斥,卻被明鸞攔住了。其實明鸞還真不覺得有必要跟人在這種話題上爭吵,她自認光明正大,沒什麼不能告訴人的——除了她是穿越的這一點——不過元鳳也是一片好意,她還知道好歹。
明鸞微笑著對那美貌少女道:“我大姐姐只是怕你們想諷刺我,所以才攔在前頭罷了,絕對沒有要遮掩什麼的意思。既然你們只是好奇,那我就回答你們的問題好了。我們在嶺南流放了四年多的時間,住在一個離城四十里遠的山村裡,不過離鎮子挺近的,平日就是種種田、養養雞鴨,因為是軍戶,領了巡察官府林場的差使,每天都要山上山下跑幾回。日子是過得苦一點,但熬出來了,也就好過了。你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那美貌少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明鸞這般坦然,她倒不知該說什麼了,又瞧見同伴們都退縮了,明白自己又被人當了槍使,自然覺得羞惱。
她不吭聲,便有旁人出頭。李皇后那位表妹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問明鸞:“這麼說,你真的下田種過地了?那一定很辛苦吧?除了幹活,你平日都做些什麼?讀書識字麼?女紅做不做?”
明鸞同樣微笑著回答她:“讀書識字當然是要做的,我父親從前考過科舉,有過功名,親自指點我和弟弟的功課呢。我雖然乾的活多,但書本也看過,因為沒錢買紙筆,就拿樹枝子在泥地上劃拉,或是拿毛筆醮了水在桌面上練字。聽說古時候就有書法大家是這樣練習的呢幾年練下來,我不敢說自己的字有多好,但好歹算得上端正,腕力也很不錯。至於女紅,當然是要做的,家裡又沒有丫頭婆子,針線活全都要我們母女姐妹們自己做,若是不會女紅,怎麼做衣裳穿?不過我繡花一般般,這方面我二姐姐要比我擅長,但我做衣服比她做得快做得好。”說罷把袖子往她面前一攤:“瞧,這件衣裳就是我自己做的,針腳還算細密吧?因為是臨時接的旨,也沒來得及繡花草,不過這牙子是我自己掐的,我四嬸也誇我掐得勻稱呢。”
皇后的表妹只瞧了一眼,神色便有些訕訕的。那袖子的針腳確實細密,那掐牙的花樣是她從未見過的,又新鮮又雅緻,簡單中帶著點小華麗,手藝也做得極好。若這真是章明鸞自己做的,哪怕她明著承認自己刺繡本事不佳,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勳貴人家的女兒也沒幾個真的在女紅上頭表現出色,她這樣已經很好了。
皇后的表妹同樣敗退,先前那位美貌少女又再次冒出頭來:“這針線真不錯——不過妹妹那幾年裡真忙啊,又要種田,又要讀書,又要給人做衣服……我方才瞧見妹妹的儀止似乎有些不大熟練,難不成是沒學過?”
元鳳又忍不住了。三堂妹明鸞確實在禮儀姿態上有所欠缺,別瞧她一舉一動都是依足了規矩來的,但細節上卻做得不夠,只要是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疏於練習,但這又如何?明鸞小小年紀就被流放了幾年,大概是回京後才開始學這些的,能做到這個地步就不錯了這女子三番四次為難妹妹,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沒有看上皇帝,反而看上了懷安侯,打算壞了妹妹的親事?元鳳瞬間陰謀論了,直把那美貌少女當成了反派,又想開口幫著妹妹辯解幾句。
明鸞再次攔下了她,臉上仍舊帶著笑:“你瞧出來了?正是呢,在嶺南的時候,我父親、伯父都有差事在身,祖父年紀大了,又有病,家裡弱的弱,小的小,沒幾個壯勞力,我還算有些力氣,因此就多做了些活。你不知道,軍戶屯田都是有規矩的,要是有哪一家上交的糧食不夠,是要受罰的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種田就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讀書是不能少的,總不能做個睜眼瞎子吧?女紅也要學,學了才能給人做針線掙錢呢所以我在這些禮儀上就沒花什麼功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