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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幫助她,讓她懂得聽講能給她帶來歡樂。這種嘗試果然收到了效果。莎莉·安又回到了教室,雖然有時還會陷入灰心。有一天,我們倆正在聽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我突然想起了父親在日光室裡的那段情景。莎莉·安,我說,我們來試試新方法。我把錄音機關掉,但希望你繼續認真聽。她顯得困惑不解。我希望你不僅用耳朵聽,而且要用心聽。一旦你發現了自己心中的音樂,無論你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它!每天,我們都要花上一段時間聽音樂錄音,然後關掉錄音機,兩人都把手放在胸口,聆聽自己心中的歌。這很快成了她十分喜愛的奇境。每當我領她穿過大廳,或在操場上看到她時,她就會把手放在胸口,臉上煥發出異樣的神采──我知道,她正在聆聽發自內心的歌。後來,莎莉·安的老師不解地問我:你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麼工作?現在當我講課時,她不再光看書桌,而是認真地看著我,而且能聽懂指導了。你注意到了嗎?她走路不再步履蹣跚,而是蹦蹦跳跳了!父親教我的歌還幫助我度過了為人妻、為人母的困難時期。有一年12月的一個冰雪夜,我心急火燎地奔向醫院的候診室,我那17歲的兒子保羅此刻正在死亡線上掙扎。一場車禍奪去了他的女友的生命,也使他陷入了昏迷。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恐懼。我真想衝進夜幕裡大哭一場。突然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情景:狂風尖叫著透過臥室的窗子,聲如鬼哭狼嚎,那時,父親第一次教了我怎樣傾聽歌聲。這美好的回憶使我再次鎮定下來,凝神諦聽。起先,我只能聽到候診室的火爐發出的嗡嗡聲,隨後,這聲音裡出現了大提琴低沉的音調,在它後面又出現了微弱的短笛聲。我坐下來,閉上眼睛,聆聽這火爐大提琴奏出的聲音,駕馭著它一直馳騁到清晨。保羅終於倖存下來了,我的歌聲也隨他一起倖存下來了。

第339節:第七輯走不出親情這片海

一天晚上,僅僅由於一個電話,我的音樂陡然沉寂了。一聽到哥哥的聲音,我立刻知道父親去世了。突發的心臟病奪去了他的生命。我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沒有眼淚,眼前只是一片漆黑。我木然地躺了很久,一動也不動,只希望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噩夢。然而父親確實去了。我們站在他的墳前,為葬禮而搭的遮篷在二月的寒風中嘩嘩作響,我的感覺幾乎麻木了。一連幾個星期,我總是沉默地踱步。一天晚上,我獨自一人靜坐在起居室裡。冬天的寒風灌進煙囪,那肅穆的聲音似乎是我的哀思的迴響。突然,內心響起了一聲呼喚:聽!我忘掉了自我,很快安定下來。壁爐的燃燒聲既不像口琴聲,也不像豎琴聲。不,那是一支音色豐富、珠圓玉潤的長笛聲。立刻,我感到自己露出了笑容。我意識到,此刻,在九泉之下,一個蒼老的、五音不全的靈魂也在傾聽這天國的交響樂,如果地下有靈,他將終生傾聽這音樂的迴響。我聽著這笛子聲,閉上眼睛,駕馭著它,一直馳騁到清晨。我又回到了生活之中。可別這樣結尾啊艾達爾我的手在顫抖著,我忙把那紙條塞給珍妮,她讀了一遍,又讀一遍。她把那紙條緊緊地揣在胸前。我踮著腳走出房門,奔到電話機前。我要打電話給父親,對他說:爸爸,我愛你。我把一張紙和一支筆放在米爾斯病床邊的桌子上。謝謝您。他說。米爾斯先生有一個女兒。我從醫院的病人情況問訊處得到了她的住址及電話號碼。珍妮·米爾斯小姐嗎?我是蘇·基德,醫院的護士。我打電話是要談你父親的事兒。他患心臟病今晚住院了,而且……哦,不!她在電話中尖叫了聲。他不會死的,對吧?這與其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懇求。他現在的情況還好。我說,並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令人信服。你不能讓他死,求求你,求求你!她哀求道。

第340節:第七輯走不出親情這片海

他現在得到的是最好的護理。我試著安慰她。可你不知道,她解釋道,爸爸和我曾吵過一架,吵得非常厲害,差不多已有一年了。我……我從那時起就沒見過他。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恨你。她的聲音變啞了,我聽到她突然哭了起來,我靜靜地聽著。一個父親,一個女兒,就這樣互相失去了對方,這時不由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珍妮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淚。我就來了,現在就來!30分鐘之內。她說著結束通話了電話。我努力想些別的事情,但我不能。712號房間,我覺得我必須回到712號房間去!我幾乎是奔跑著穿過了大廳。米爾斯先生一動也不動地躺著,似乎睡著了。我號了號他的脈,沒有。哦,上帝!我祈禱著,他的女兒就要來了,可別這樣結尾啊!門突然被撞開了,醫生和護士衝進了屋子。一個醫生開始對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