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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書論怎是會友之道?莫若先賦詩詠景,熱鬧一番。”

參賽的不是華陽縣學的生員,就是希望藉著這場會掙得名聲的一般讀書人。那些年紀稍長,又自忖有才的讀書人,自不會放低身份,跟倚廓縣學這種不正經學校裡的學生同臺對擂。

王衝掃視這些人,暗道不定還有府學的生員故意找茬。

這念頭剛升起,就聽某人道:“我等都是來觀瞻華陽神童的風采,如今人已在此,又何必隔紙而觀?”

議論接踵而來,很快匯作鼓譟。

王衝投眼趙梓和顧豐,希望他們儘快按下這股風頭,卻不想那兩人對視一笑,似乎正等著這一幕,不由暗叫一聲不好,被這兩人賣了!

換個角度看,有人作託,讓華陽神童亮相正是好事,可對王衝來說卻是壞事。別說詩賦,就是經義策論,他都懵懵懂懂。擔起學諭,cāo作縣學事,也未嘗沒有借忙於學事混過公試的盤算。等這一關過了,再好好讀書,不至於入了府學被人兜底。

卻不曾想,趙梓和顧豐該是對他們幾個的才學極為信任,也不跟他商量乃至交個底,就要把他推出去。在這兩人來看,趁著此時一炮打響,不正是好事?

嗡嗡議論聲裡,一個渾厚嗓音道:“我生xìng放誕,雅yù逃自然。嗜酒愛風竹,卜居必林泉……這裡有潭有竹,正好詠景!”

另一個清亮嗓音道:“西園之西便是杜工部草堂,追思大成詩賢,莫過於同景為詩。”

這兩個青年的提議獲得了眾人一致認可,喧囂聲中,趙梓趁熱打鐵地道:“也罷,便讓這幾位先詠詩作……”

他還開玩笑地道:“這也是盛名之累,他們不得不擔起。”

不待點名,宇文柏、鮮于萌、範小石就步出會場一側的“考場”,三人神態各異,但都透著一股興奮。難得有這般露面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拒絕。

王衝還端坐在一側的大方桌後面,希望能置身事外。不想那兩個青年直直盯住他,年紀大一些的道:“榜眼和探花都在了,華陽神童的狀元呢?”年少一些的道:“狀元之才定能配得上純孝之名,我等洗耳相待。”

這兩人跟自己有仇!

王衝暗暗咬牙,起身一個環揖笑道:“小子本就不擅詩賦,近逢大變,更疏於文字。眼下又忙於學事,不敢在此現醜,壞了大家的文興……”

頓了一頓,心說既要丟臉,就丟個徹底,也比露了老底強:“至於什麼神童榜首,小子不敢當!”

話音剛落,亭閣裡那古箏聲猛然一亂,王衝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卻惹得眾人一陣輕笑。

“曲有誤,王郎顧……”

“王狀元這般通音律,哪還不懂詩賦呢?這是哄我們無知吧。”

笑語滿含譏諷之意,那古箏本就生疏得很,也不是第一次亂音了,哪值得這般動作?跟已經習慣了這粗澀之音,早已不為其所動的眾人比起來,王衝的境界就低了一層。

此時趙梓才依稀記起之前考校王衝時,並沒涉及詩賦,也微微皺起了眉頭。正要設法為王衝說話,那年長青年就道:“莫再謙虛了,須知謙過即驕。”

那年少的寬額青年也曬道:“既敢以束髮之年任學官,就該有擔當才是。難道在座這麼多前輩尊長,都不值得你盡展文才麼?”

音律詩賦相通,見王衝這動靜,就知在詩賦上真沒什麼水平。趙梓朝王衝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王衝猶自掙扎道:“詩賦不過是文字之技,當今朝廷重經義策論,小子自是循此道而行,確是不善此道。”

這話引得不少人撇嘴,卻沒多少人開口駁斥。這畢竟是大招牌,廢詩賦興經義策論,這是從一甲子前就已存在的爭論。而神宗朝之後,儘管經過元佑更化的反覆,但詩賦在士林中的地位確實再不復以往。學校取士裡,更沒有詩賦的地位。

這些年來,蔡太師為魁的新黨與舊黨交攻不斷,jīng於書畫的官家對詩賦也不再像神宗皇帝那樣敏感,詩賦之道又漸漸抬頭。大觀中增開的科舉裡將進士科分為經義進士和詩賦進士兩科,但那也僅僅只是曇花一現,詩賦再不復往世盛況。

那寬額劍眉青年卻不懼王衝豎起的新政大旗,冷聲道:“詩賦便是不再為取士之道,也是文字之道。荊公立下經義式【1】,行文求賦之駢對,詩之破題,不通詩賦,何以成文?詩賦是基,根基都不知,又怎知學問深淺?”

這青年不僅與王衝有仇,還很有才,至少他這番話,王衝是沒辦法辯駁的。

王衝笑著離